她是抱养回来的,她的养父养母年过四十,还未能生育,便千方打听,挑挑选选,最终收养了她。取名凤儿。
虽不是亲生,却也算"老来得子"。她的养父母对她疼爱有加,堪比亲生。从小捧在手心里,暖在心窝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全给小姑娘一个人留着。老两口日日土里刨食,鸡鸣而出,狗吠才归。老太太瘦的跟个电线杆子似的,养的孩子却肥肥胖胖。村里人都说,这孩子是有福气的。
她长到十七八岁,虽然亭亭玉立,却憨傻痴呆。一开始,村里人还不以为意,只当是孩子还小,说话口齿不清,七八岁还不认字,只是父母太溺爱而已。她的养父母更是大字不识,又太过宠爱孩子,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更没有想过带她去就医。转眼十几年过去,孩子长大了,问题愈发明显了,可一切悔之晚矣。即使这样,老两口对她的爱依旧不减分毫。
再过两年,女孩到了婚嫁的年龄。当她养父养母一放出话去,外村的求亲者就络绎不绝了,关键男方条件都还不错。虽然对方都知道女孩的缺陷,可奈何村里男多女少,娶亲太难,所以外人也就不管好与孬了,只要是女的就行。
因为来的人多,女孩家长了志气,各种挑选,各种苛刻。后来经过层层筛选,选了临近村子一个同龄的男子,在我幼小的记忆里,他个子很高,也很帅气。
刚一定婚,男方就应要求,给女孩家里置办了彩电,沙发,洗衣机等,当时也羡煞了村里很多人。很多正常的女孩子都没这样的待遇呢。
可天不随人意,就在两人结婚的前几天,男方跟女孩的婶婶勾搭上了,一起出出入入,还明里暗里勾肩搭背。后来又跟女孩婶婶的女儿上了床,总之,是一片混乱。最终,男孩被驱逐出村,才算了事。她的第一段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女孩虽然痴傻,却也重情,日日去村口等,日日盼,别的求婚者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全村人笑她,养父母逼迫她,可她无动于衷。
再后来,本村里光棍,大概四十出头,同意下榻到她们家,女孩才勉强同意和他结婚。婚礼热闹而繁琐,她依旧傻的分不清状况。任由亲友给自己套上婚纱,盘好头发,我不知道在她的概念里,到底知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只是当天一会笑了,一会哭了,一会怨父母赶跑了××,也就是被驱逐出村的那个未婚夫。她没有自己的发言权,没有任何处事能力,也没有自己的见解,只能任人摆布。包括后来的入洞房,生孩子。
大概结婚两个月后,她就怀孕了,后来生了个儿子,智商没随了他。再过三个月,她的养父母相继过世了。听说老太太死的时候,挺惨的。病了好多天,瘫在炕上下不了地,没人伺候汤药不说,连口水都喝不上。心疼了半辈子的傻女儿只顾自己满村子跑着疯,根本不会顾及她。也许,傻子都是没心的吧。最后,怎么死了,没人知道。反正村里最后一个人见到她时,尸体都臭了,蛆虫从鼻孔爬出来又从嘴里钻进去,骨瘦如柴的骨头架子像一具模型摆在那里。她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水缸,嘴唇干裂的像干旱了四五年的土地。
凤儿生下儿子,自己也不会照顾。只由那可怜的孩子日夜啼哭,同村的人看不下去了偶尔会去看看。给小宝宝喂点米汤,奶粉什么的,才勉强保住了孩子的命。只是这孩子也是没良心的,长到十一二岁的样子,因为没人教导,家里又穷,养成了不少恶习。偷东西,打骂吓唬比他小的孩子,糟蹋庄稼,砸邻居的门。什么恶事都做。
凤儿也是个可怜人,儿子不到两岁,丈夫就得癌症死了。再后来又是同村的另一个光棍接手了她。这些光棍们,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并不会真的养活她。所以,她看着有个家,却不能填饱肚子,以前养父母在世时,两手不沾阳春水,现在也只能自己学着做饭。生呢,咸呢,完全吃不出来,饿不死才最重要。
后来,又生了个女儿,跟她一样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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