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十八

继女十八

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就像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她母亲的模样一样，令人惊艳。

今年这个特殊的春节，学校停课，开学时间遥遥无期，她天天在家上网课，而我也因为复不了工，只好守在家里，当起了男保姆，伺候她和妹妹的一日三餐。

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我希望她能好好读书，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可是她昨晚攀着我的脖子说：“爸爸，我不想到外地上大学了。我想就在本地上大学，可以照顾你和妹妹。”

听到她的话，我鼻子酸酸的，强忍着泪在眼眶里打转——如果她的母亲蓉蓉在就好了。算算日子，蓉蓉因为子宫癌离开我已经五年三个月了，那时候妹妹才七个月，不得不断奶，苹苹读初一，住校。

这五年来，如果不是要养她们姐妹两个，我早都想跟了蓉蓉去了。

我推开苹苹搂着我脖子的手，严肃地对她说：“你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努力学习，考上一个名牌大学。这是你母亲临死前的愿望，也是我对你的期望。”

苹苹听了我的话，乖乖地走进她的房间学习去了。

不满18岁的孩子，身高已经1米72，苹苹的背影跟她母亲蓉蓉简直是一模一样。有时候我都有一种错觉，是蓉蓉又回来了。

“爸爸，我要看喜羊羊和灰太狼。”妹妹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拿了一套积木出来跟妹妹说：“姐姐要上课，爸爸陪你搭积木玩吧。”

“爸爸，我想吃苹果。”苹苹在房间里叫。

“好，爸爸马上洗苹果削给你吃。”我回应道。

“你陪妹妹玩吧，我来洗苹果。”我的母亲对我说道，“你平时工作忙，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妹妹玩。”

“还是我来吧！你陪妹妹玩一会儿！”我说道，起身去厨房削苹果。

苹果刚削了一半，就传来叮叮咚咚的电子琴声。我手里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出来，只见妹妹正坐在电子琴前津津有味地弹琴。

“妹妹不要弹琴了，别吵着姐姐！等姐姐开学去学校以后，你在家里再练琴。”我柔声说道。

“你就喜欢姐姐！不喜欢我！哇！——”妹妹张开小嘴哭了起来，“好看的衣服给姐姐，漂亮的房间给姐姐，呜呜！我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妹妹哭道。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安静！”我怒道，扬起巴掌想打妹妹，母亲把我拉了过去，低声说：“你该给她俩找个妈妈了！你才二十九岁！你不结婚，外人也会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我问母亲。

“你跟苹苹——”母亲欲言又止。

我想起了街坊邻里的流言蜚语，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又怎么能管得着别人说什么呢？

母亲牵了妹妹过去玩芭比娃娃。我继续削好苹果，切成小块，装进玻璃碗里，插上水果叉，端到苹苹的房间。蓉蓉在的时候，我也经常这样切好了苹果端给她吃，每次她看到我端苹果给她，都两眼放光，“叭嗒”在我脸上亲一下做为奖赏，第一口要喂给我吃，然后自己才开始吃。

继女十八

推开苹苹的房间门，她正戴着耳机对着电脑专心的学习，刚才我们在外面的小声谈话，她应该是没听到的。她的房间是粉红色的，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课桌椅，粉色的床，还是蓉蓉在的时候布置的公主房，房间里有一种淡淡的馨香。我把苹果放在她课桌上，苹苹抬头对我灿烂一笑：“谢谢爸爸！”我说：“不用谢！好好学习！”

感谢蓉蓉给我留下了一个这么有礼貌又有教养的女儿。我回到自己房中，把头埋在手掌里，陷入回忆中。

那是我毕业第一次分到实验室实习，第一次见到蓉蓉，她对我巧笑倩兮，她的笑容就像阳光照进了我的心房里。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我的师傅，教我怎么去使用那些仪器。

师傅对我很好，又温柔又有耐心。实验室的同事都很喜欢她。工作不忙的时候，她会在实验室悄悄地织毛衣，织出来的小鹿呀，小熊啊，花朵呀跟真的一样。

师傅问我有没有对象，我红着脸说没有。她打趣道：“你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会没对象呢?是不是骗师傅的呀?”我红着脸低声说：“家里穷，上大学不敢谈恋爱。没有女生看上我这穷小子。”

后来师傅就对我多加关照，经常用保温盒带她在家里做好的饭菜，对我说：“你年轻人要多吃一点！看你1米8的身高，怎么瘦成这样子！跟竹竿一样。”师傅还给我织了一件厚厚的羊毛衫，对我说：“你是大学生，别嫌弃我手艺差啊！”

师傅也给我介绍过几个女孩子，不是人家看不上我从农村出来的家庭背景，就是我见不得女孩子盛气凌人的样子，几次相亲都搞吹了。

有一次聊天儿，几个同事逗我：“你师傅给你介绍那几个女孩子都挺漂亮的，你怎么一个都没看上呀?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女孩子?”我回答说：“我没啥要求，像师傅那样温柔贤惠就行！”有一句话我没说出口，像师傅那样漂亮。说实话，那几个女孩子都没有我师傅漂亮。师傅听到我们的谈话，红了脸不理我了。

有一天，师傅来上班的时候，脸上有淤青的伤痕，我才知道她十八岁就结婚了，嫁了个同村的男人，因办厂占地招工，一起进厂上班。因为占地补偿了不少钱，那男人就喝酒赌博，不务正业，还对师傅家暴，只因为师傅生了个女儿没有给他家传宗接代。听到师傅的遭遇，我义愤填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劝师傅跟家暴的男人离婚。师傅哭红了眼睛说：“离婚了谁要我呢？我还要带着女儿一起生活。”

“我要你！”当时不知怎么就激起了保护欲的我，郑重地对师傅说。如果不是师傅亲口说起她的家庭，我都不敢相信她已经结婚，而且有女儿了，她看起来比我年龄还小。那年我刚大学毕业，22岁，师傅29岁，她的女儿苹苹不到11岁。

男人的家暴让师傅下定决心离了婚，我也克服了家庭和世俗的压力，与师傅在一起了。

我虽然贫穷，年轻，却尽自己能力给了蓉蓉和苹苹一个幸福的家。为了蓉蓉我辞去了国企的工作，去了海上做仪表监控，工资翻了十倍。

然而幸福总是很短。蓉蓉怀孕了，我请了母亲过来帮忙照顾她。她怀孕的时候，产检发现她的子宫里长了一个东西。她坚持要等生下孩子以后再去检查治疗。没想到的是，孩子出生的同时，医生也对我们宣布了噩耗：子宫内膜癌。如果当时不生小孩，早点切除子宫还有救。等孩子出生的时候，癌已经扩散了。坚持治疗了七个月，蓉蓉还是走了，只留下两个女儿给我。一个似她，一个似我。

蓉蓉走后，她的前夫过来要孩子，苹苹哭着抱着我的腿不肯跟他去，从前他家暴的时候是连蓉蓉和苹苹一起打的。我不能给蓉蓉一辈子的幸福，一定要护苹苹周全。我赶走了蓉蓉的前夫，留下了苹苹，那时我就想要好好地把她养大，教育她成才。

继女十八

不知什么时候妹妹跑进了房间，摇晃着我的胳膊，让我给她找衣服去洗澡。我找好了她要换洗的衣服，放在一个小篮子里，放进卫生间，并把热水调好，让妹妹一个人进去洗澡。

这时候我才有时间上电脑看看新闻，学校什么时候复课呢？等企业复工，学校复课就好了，我盼望着，期待着三个月以后的高考。

等苹苹考上理想的大学以后，我真该再找一个妻子了。苹苹十八岁了，女大不好留，何况我这样年轻的继父，人言可畏！妹妹也需要一个母亲疼她爱她教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