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历史的人大约听说过虞诩这个人,非人文爱好者对他大抵是不甚了解的,不知道虞诩是哪根葱没关系,这并不妨碍虞诩作为东汉一代名臣的历史地位。
用当下的话讲,虞诩是个不折不扣的神人,作为东汉的公务员,有必要分享一下他的成功之道。
一、思维缜密——力阻弃凉
公元110年,羌胡作乱,蹂躏并、凉二州,大将军邓骘认为军情紧急,不能兼顾,想要放弃凉州,集中力量对付北边。邓骘说:“这就好比衣服坏了,坏一件补另一件,还可以有一件完好的。如果不这样,将是两无所保。”众人无不附和他:“大将军英明!”。
唯独虞诩意见不同,说道:“俗话说‘关西出相,关东出将’,凉州习兵练勇,超过它州。羌胡之所以不敢入侵三辅(关中地区),是因为凉州在他们的后方,是他们的心腹之患!以补衣还有剩完好的作比方不恰当,我看就像疽的溃烂,越烂越宽,没有停止。”
“现在凉州骚动,人情不安,我担心发生突然事变。应该下令四府九卿,各推举所属州数人,对牧守子弟都给个头衔,表面上是奖励他们的功勋,实际上监视他们,防止他们跟着作乱。”
虞诩的观点得到了上司的赞同,下令征召两州的豪杰为掾属,授任牧守长吏的子弟为郎官,来安慰他们。
虞诩的分析缜密,同时还给出了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不仅善于提出问题,而且还能给出解决办法,这是虞诩的厉害之处。
二、勇于担当——安定朝歌
在凉州问题上,虞诩得罪了大将军邓骘。邓骘怀恨在心,后来终于让他逮着了一个收拾虞诩的机会。
当时,朝歌县有数千叛匪,横行多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州郡官府根本搞不定。
经过邓骘的“努力”,虞诩被任命为朝歌县长。老友们担忧地对他说:“去朝歌就是个坑啊,有去无回!”虞诩笑着说:“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这是我的本份。不遇盘根错节,哪能识别利器呢?”盘根错节这个成语就出自虞诩之口。
他从容上任。为了灭贼,他设置三科招募壮士,命令自掾史以下各自举荐所知道的人:以抢劫的为上,伤人偷盗其次,有丧在身而不理家业的为下。
竟然是这样的三科。这些人都算不上善茬,虞诩用他们可以说是不拘一格。虞诩设宴招待招募来的一百多人,首先把他们的罪过都赦免了,让他们混入叛军中,引诱叛军到处劫掠。他则设好伏兵,一举斩杀叛贼数百人。
更神的是,虞诩找了一些会缝纫的贫民,混到贼窝里给他们缝衣物,偷偷的用红丝线在衣襟上作为标记。
叛贼也是人,不会天天窝在家里,免不了要溜大街,结果刚出门就暴露了。叛贼的智商还是不够,他们敲碎脑壳也没有弄明白,官兵是如何炼成火眼金睛的。虞诩正是通过这些巧妙的办法,逐步平定了叛乱。
本来是别人给他挖下的一个大坑,虞诩漂亮的把坑填上了。首先,他身上这份担当是值得肯定的,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次,虞诩展现了超常的智谋,因此方才转危为安。
三、逆向思维——增灶破敌
羌人入侵武都郡,邓太后听说虞诩很有韬略,就任命他为武都太守。
数千羌军在陈仓的崤谷拦截。虞诩得知后,下令部队停止前进,举着大喇叭对羌人喊话:“有种你们别走,老子的援军很快就到,等人齐了咱们拉开架子比试比试。”
羌军听到这个消息,认为还是抢东西比较实际,开始分头前往邻县劫掠。虞诩乘羌军兵力分散的机会,日夜兼程行进了一百余里。
他让官兵每人各作两个灶,以后每日增加一倍。有人问虞诩:“以前孙膑使用过减灶计,你却增加灶的数量;兵法说每日行军不超过三十里,以保持体力,而你却每天行军将近二百里,这是什么道理?”
虞诩说:“敌军兵多,我军兵少,走慢了容易被追上,走快了对方便不能测知我军的底细。敌军见我军的灶数日益增多,必定以为郡县派兵来接应。孙膑有意向敌人示弱,我现在有意向敌人示强,这是由于形势不同的缘故。”
羌军弄不清状况,果然不敢逼近。虞诩到达郡府后,兵员不足三千人,而羌军有一万多人,围攻数十日。虞诩向部队下令,不许使用强弩,只许暗中使用小弩。羌人误认为汉军弓弩力量微弱,射不到自己,便集中兵力猛烈进攻。于是虞诩命令每二十只强弩集中射一个敌人,射无不中。羌军大为震惊,纷纷后退,虞诩乘胜出城奋战,杀敌众多。
次日,他集合全部军队,从东门出城,再从北门入城,然后改换服装,往返多次。羌人不知道城中有多少汉军,更加惊恐不安。
这种情况下,虞诩估计到了羌军要撤走,就派人设下埋伏,守住羌军的退路。羌军果然大举奔逃,汉军乘机突袭,大败羌军。
虞诩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展现出了惊人的军事才华,不拘泥于课本或者经验论,深得兵法之精髓:兵者,诡道也。
四、原则性强——不避权贵
公元126年,虞诩担任司隶校尉。中常侍张防滥用权势,收受贿赂。虞诩依法追究,但奏章往往遭到扣压,不得上报。
虞诩愤慨之至,于是捆绑自己去见廷尉,上奏说:“从前孝安皇帝任用樊丰,扰乱正统,几乎亡国。如今张防又玩弄权势,国家又将遭受祸乱,臣不能与张防一起,所以自己捆绑前来。”
奏章上达后,张防在顺帝面前痛哭流涕为自己申诉,虞诩被罚去左校服役。张防想置他于死地,在两天之内,四次传讯他。狱吏都劝虞诩自杀,虞诩慷慨回答:“宁愿被处死,让天下人都知道。”张防后被流放边疆,虞诩因言词慷慨,升任尚书仆射。
之前,宁阳县的主簿到朝廷申诉宁阳县令枉法积压六七年不处理。主簿上书说:“臣是陛下的儿子,陛下是臣的父亲。臣的奏章多次传达,但还是不被理睬,臣难道可以到匈奴单于那里告怨吗?”
顺帝大怒,判他大逆不道。虞诩辩驳说:“主簿所告发的,是君父所怨恨的。多次上奏没有传达,是有关部门的错误。愚蠢的人,不用滥杀。顺帝采纳了虞诩的话,打了他一顿板子了事。
虞诩因此对各尚书说:“小人有怨,不远千里,断发刻肌,下定决心到朝廷告状,你们不管,是作为臣子的道义吗?你们与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关系?与怨人有什么仇呢?”尚书听了都感到汗颜。
他一生不断揭发坏人,从不回避。多次得罪权戚。曾经遭到九次斥责,三次被依法惩处,但他刚正的性格,一直到老都不屈服。
临终时,他对儿子说:“我为朝廷办事,正直无私,做的所有事情无愧于心。……”
盖棺定论,虞诩是一位既有谋略又有极强原则性的政治家,谋略和原则是他的立身之本。
安定朝歌和增灶退敌,虞诩很善于思考,他能活学活用兵法,因而屡出奇计;任用犯人助己灭贼,则因他能不拘小节,重实际不墨守成规;敢于建言献策,不避权贵,除了原则性极强,靠的是能够打击黑恶的大勇与大谋。
这样的人是不折不扣的楷模,有这样的公务员,国家怎会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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