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阳希想到这句“女人心,海底针”后辗转反侧,他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心思不定地看着蒙着夜色的四周。
头顶上的灯泛着荧光,书桌上一如往常立着那几本书,还有一本摊开看了一半,没有归位的椅子斜着站在书桌旁边。
床头跟前摆着一个白色的没有任何花纹样式的床头柜,柜子上的手机正在充着电,手机的呼吸灯闪着红色的光芒。
一切陈设都那样简单,墙是白色的,桌子是白色的,床头柜是白色的,连衣柜都是简单的白色。
然而这一切都是冯阳希脑里自我蒙蔽后认为的白色,在这关了灯的夜晚,现实中又怎么会清清楚楚地看出这是白色呢?
现在的一切都笼罩在夜晚的黑网里,像迷雾一样,双手无法拨开,也没有灯可以照明,让人摸不清它们到底是什么颜色。若不是在明亮的时候天天面对着它们,冯阳希又怎么会在夜晚里马上看出它们的颜色?
此刻的秦有琴站在这笼罩在黑雾里房间来来回回的走动。坐在椅子上的秦有琴,趴在桌子上的秦有琴,站在衣柜旁和床跟前的秦有琴,这样的秦有琴让冯阳希捉摸不透,但是每个地方的她看起来都笑得那样平静而又简单。
冯阳希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这么多的秦有琴,心里困惑不解: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明明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不喜欢你。”
“我们没有可能的。”
“放弃吧,别再执着了。”
秦有琴们跑到他跟前,俯视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着。
冯阳希看着这些秦有琴们心底徒生伤感,原来她在我这里表现的这些简单,不过是因为她不喜欢我。她只是简单的不喜欢我啊。
要放弃吗?毕竟坚持了这么久,怎么能忍心没看到结果?
“我还记得那件事。”站在衣柜旁一直不说话的秦有琴突然开口了,她的脸上挂的是冷漠与疏离。
她远远地、淡漠地的神色让冯阳希心头一痛,原来她还在记恨那件事,幸好她记恨的只是这件事。
当年学校招聘会时,秦有琴整个宿舍的人本来都准备去北京,但后来有人说怕那份工作是骗人的,然后大家又都决定去本省的一家公司上班。
秦有琴这个人只要她一经决定的事情,不会再随着大众的意见去改变,她决定只身一人去北京,她想去北京闯闯。
临走前秦有琴跟冯阳希说了这件事,顺口问了他要不要去。冯阳希心想反正自己也没在招聘会上看到心仪的公司,不如跟着秦有琴看看,何况她还是一个人,说不定还可以擦出火花。
冯阳希让秦有琴把他的车票一起买了,他陪着秦有琴坐了一上午的火车。下午三点当他站在北京这片土地时,面对着上方“北京站”几个大字他拍了一张照片,这是他第一次跟秦有琴单独相处。
以前在学校时,最初她是以没空为由拒绝了他的邀约,后来她有了男朋友就更没有机会和她独处了。
他和秦有琴各自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转乘了家趟地铁终于到了人事发给他们的地址,好像跟在学校说的地址不一样,地方有些偏僻。
人事出来接他们的时候解释说,这是分部,总部确实是在朝阳区,你们要先来这里培训。
冯阳希也没多想,秦有琴应该不会决定错的。一进大楼,就有人把秦有琴叫过去谈话。秦有琴出来后跟他说,那个部门缺人要她要留在这个部门,她答应了。找她谈话的人还说,可以把冯阳希和有琴安排在一个部门上班。
只要能看见秦有琴,冯阳希去哪里都没问题。只是他三番两次去找那个负责人,最初那个人让他再等等,最后得到的回答是不需要人了。
冯阳希颓败地坐在公司宿舍的床上,有琴肯定不会为了他而改变自己的决定,而他到了分公司肯定见不到她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这是他大学室友给他发了消息。说他们去的那家公司不错,叫他回去,这样大家又在一起上班了。
冯阳希踌躇不决,一边是见不到秦有琴的工作,一边是有兄弟们的工作,他权衡利弊后决定辞职离开北京。
走的时候他发微信给有琴,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秦有琴。当初是他答应了要陪她来北京,后来他又自私的离开了。
再后来,秦有琴和他断了联系,她的手机号也早已换了。
冯阳希终于记起了那段他快要忘却的过去,他完完整整地回忆了一遍,原来当初他是这样跟她不欢而散的。
你是为这件事才疏离我的吗?你还怀恨在心吗?其实,我可以解释的。冯阳希对着天花板上泛着荧光的吊灯喃喃自语。
冯阳希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解释的。他一定会跟有琴解释的,他这次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他一定做得更好让有琴回心转意。
或许冯阳希还是没有明白秦有琴说的那句“未来我们的关系不见得更好”。否则他又怎么不会明白,时间不会等在原地,一旦错过,终生便再无可能。
当感情出现问题,有人会想究竟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够好,但是其实未必因为自己不够好。可能就是因为你太好了,而任何事未必都有好报。爱情,也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冯阳希还是没打算放弃,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而给自己留下一生的遗憾。
其实,若人的一生不留一点遗憾,此生就如一盘没有加盐的菜,可吃但无味。
冯阳希没有想那么多,他已然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够牵着秦有琴的手幸福地微笑,而秦有琴也终于回以同样的笑容给他。
冯阳希一觉醒来发现整个枕头被子都是湿的。
“大概是昨晚做了什么噩梦。”他自言自语道。
随后下床走到窗前拉开一半窗帘,阳光就这么明晃晃的洒了进来。难得见了晴天,冯阳希去床前拿了手机,想要约有琴出来品一杯香茗。
指尖落到手机键盘上却惊觉,有琴今天要去车站接朋友,就算斗胆问一句,她也更加名正言顺地拒绝他。
冯阳希懊恼地把手机又扔回了床上,盘腿坐在飘窗上,想要借住阳光,以扫掉失落的心情。
太阳老头似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也或许是睡足了的缘由,连续几天都在天空中打卡。
冯阳希也连着两天藉由天气好的缘由,想要下班后约有琴吃顿饭小坐一会儿。然而有琴又以朋友要结婚了请她做伴娘的理由推掉,说改天会主动约他。
看来最近有琴的确很忙,冯阳希只好怪自己运气不好,也不敢跟有琴抱怨。他这次一定不能出错,要慢慢地消除秦有琴对他的戒备。
冯阳希继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闲来无事时就抱着一本书坐在桌前看着。
偶尔也会好奇马晓彤最近没来烦他,以他对马晓彤的了解,她是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善罢甘休的。
这点倒是跟他有几分相似,想到这里冯阳希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出了弧度。
吃过晚饭的冯阳希随意地趴在书桌上,胳膊下压着那本看了一半的《雨季不再来》,睡意上涌,冯阳希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大学时的秦有琴。
“咚咚。”
“咚咚。”
这时有人在外有规律地敲着冯阳希的房门。有谁会敲他的门?冯阳希不情愿地从桌上爬了起来起身去开门。
“该不会又是马晓彤吧。”他边走边嘟囔着。
“阳希。”
一开门果真如冯阳希所预料映入眼帘的是马晓彤的脸,他没有心情和马晓彤纠缠,便要把门关上。
“阳希,秦有琴有事!”
门关至一条缝时,冯阳希停下了动作。马晓彤嘴里的秦有琴这三个字确实吸引了他的注意,恐怕现在只有有琴才能牵动他的心情了。冯阳希苦笑。
“进来吧。”他侧过身体让马晓彤进入他的房间。
“哎,阳希你在干什么啊?”
马晓彤一进来就东瞅瞅西看看想要将冯阳希的私生活打探个一清二楚,明显没有有事要说的态度。
冯阳希忍着想发脾气的情绪,一脸冷漠地说:“说重点。”
“看你一个人生活的好不好不是重点吗?”
冯阳希看着扑闪的眼睛的马晓彤,满脸写着无辜。脸上妆容精致,尽管冯阳希不懂女生的化妆之术,但显然有精心打扮过。
“阳希怎么了?”马晓彤无辜地睁大了双眼看着冯阳希。
她还在用以前的方法来应付他,冯阳希忍无可忍,他一字一句地回复她:“马晓彤,我的耐心有限,你知道我想要听什么。”
“阳希,难道你眼里只有她秦有琴吗?”
“是的。”冯阳希果断地回答。
我眼里只有她,这么多年我只惦记她一个人,冯阳希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道。
时光追溯到他们读大学的时候,冯阳希的目光穿过前排的同学落在秦有琴身上,她侧着身和她的同桌在说着他听不到的话题。
冯阳希猜测话题一定是轻松又愉快,因为有琴频频用手轻掩着嘴巴,笑容刚刚好,并没有用力大笑,眼睛半弯着,举止大方又得体。
她的一颦一笑就那样落入了冯阳希的眼里。
在那刻,仿佛周围没有了声音,背景也空白一片,只剩下了他和秦有琴。他远远地望着有琴,看着她笑看着她说话,尽管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这就足够了。
在那刻,秦有琴就是最特别的存在,她身上发出的光芒刺到他的眼,引起他的注意。一不留神,她就进了他的眼又入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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