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文:贾玉霞

以前一进腊月，大人孩子们心头最大的事就是过年了。老话说的好，小孩小孩你别馋，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接玉帝，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去拜年。过了腊月二十三，也是俗称的小年，年味越来越浓了。

临近年底，市场卖什么的都有，只要你能想到的，新鲜，品种繁多，管挑管捡。果香，菜香，肉香，花香，混合着熟食的香气，不时地浸润着凡世的人们，让人们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沾染一点优雅，让人们在锅碗瓢盆的碰撞中多出一份美好，让人们在家常理短的细碎中生出一许憧憬。

我随着人流走着，精心挑选着自己需要的商品。这边买点这，那边买点那，前边还有那么多，一会儿两手就满满当当，拿不下了。心里一个劲地想着，快过年了，还有哪些年货没有买，没有置办。

忽然，眼前飘过一阵久违的熟悉的气味，是烧羊头，羊蹄的燎火味。一缕一缕，一丝一丝，似有似无，我小时候特爱闻这味，使劲地吸吸鼻子，寻着味儿走去。

走着走着，只见一家店铺门前生一个火炉，红红的炭火跳跃着，四周围着一圈人。一位大叔低着头，就着炭火燎羊头，羊蹄。他一边把火钩放入火中烧，一边用另一只烧得通红的火钩燎毛。

只听嗞的一声，冒出一缕白烟，白白的羊毛瞬间被燎光一溜，留下黑黑的印痕，一道一道，一片一片，深深浅浅，黑不溜秋。顿时，烟雾缭绕，燎毛味四散飘荡，引得路过的行人驻足观望，也有人等着买燎好的羊头，羊蹄。

听人们说大叔干这一行已经四十多年了，他卖的头蹄，坚持火燎。他说火烧过的头蹄，多了几分炭火的味道，经历了烟火淬炼，吃起来比较独特。其实生活也是如此，哪有一帆风顺的，只有历过风雨，经过挫折，才能活得通透，活得精彩。

此刻，红红的炭火，红红的火钩，映得大叔的脸通红通红，满身的沧桑也变得暖融融的，平添了几许温情，增加了几份喜庆，让人在数九寒冬心生温暖。

望着大叔，记忆如潮水汹涌而来。爸爸每年年底都要买上一副头蹄，生个火炉在院子里燎毛。寒风刺骨，带上手套觉得冷，可爸爸坐在红红的炭火前，干得热火朝天。他眼前浮现着孩子们的笑脸，红红火火的日子。脸是红的，手是红的，火钩是红的，雪白的头蹄也笼上一层红色。

只见白烟袅袅娜娜，一会儿直上云霄，一会儿飘飘忽忽，一会儿四处散开，燎毛味漫过了爸爸，吹过院子，窜进屋子，飘向四邻。我们小孩们闻着烟火味，围在爸爸周围，跑跑跳跳，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这个画面永远定格在脑海里，深深地印在记忆长河中。

这时，四周的人们也走得差不多了，大叔正在收拾，燎好的头蹄已经卖完。每个人都带了一身烟火味回去了，带着回忆，带着期许，带着年味。这时，炉里的火正旺，红红的。

市场卖春联的红彤彤一大片，路上红灯笼高高挂起，树上彩灯也串串亮起，流光溢彩。大人孩子喜笑颜开，脸上满是过年的喜悦。喧闹声不绝于耳，到处是喜庆吉祥，这是平凡的实实在在的生活，这是凡世人们过日子的快乐和期盼。

年味把日子拉得悠长悠长，烟火把日子熏得甜甜蜜蜜，红红火火，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就这样生动着，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