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之间写着好玩的”,童小路连忙解释。
“好玩的?我看不像啊,这话说得有够直白的,有人追求你吧”,秦长生站在车边,语调有些阴阳怪气。
“没这回事,除了你,还有谁看得上我呀”,童小路试图嬉皮笑脸糊弄过去。
“我看你挺开心的嘛,是不是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啊”,秦长生不依不饶。
时不时有几个同学经过,好奇地朝这边瞅上一两眼。童小路有些不耐烦,她耐住性子,走到秦长生身边,轻声恳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车再说,行吗?”
听了这话,秦长生没再吭声,黑着脸上了车,童小路也小跑着上了车。没等她坐稳,秦长生“轰”地一脚油门,把车飞快地开了出去。童小路被紧紧地压到座椅上,又怕又恼,心砰砰跳,半天没说话。
一路上,秦长生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埋怨童小路不应该加入什么“鱼龙混杂的破学生会”,安安心心读书就行啦之类的。童小路嗯嗯了几声,没再接话。她的心里,除了生气,更多的是惊讶。秦长生这么大的反应,与其说是在意童小路,不如说是不自信、缺乏安全感。意识到这一点,她悄悄打量抿着嘴开车的秦长生,有些心疼,还有很多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感觉。
一整晚,童小路都闷闷的。早上起来,秦长生塞给她一个大信封,“你今天抽空去银行存起来吧”。童小路打开一看,里面厚厚三沓钱,约摸有三万块。
“怎么一下这么多钱?”童小路有点疑惑。
“老马,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药老板,昨天下午过来把药钱结了。”秦长生说。
“哦”,童小路想起什么似的,“你这药生意,到底是怎么做的?病人不都是从医院药房拿药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秦长生有点疑惑,打量童小路。
“也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随口问问”,童小路说。
“这里面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秦长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童小路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小路,你放心”,秦长生笑着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这药都是医院药房正规引进的药,来源没问题,卖出去的流程也没问题,我们只是帮老马走走量,拿点劳务费。合法合规,没有问题。”
秦长生这一解释,童小路更加糊涂了,她搞不懂秦长生怎么帮老马走量,隐隐约约觉得这中间好像有点问题,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秦长生不肯细说,她不好继续追问,只能以后慢慢观察留意。
“小路,你以后多提醒我,别乱花钱,尽量多存点钱。”秦长生换了个话题。
“呵呵,怎么了,这个不符合你的风格啊?”童小路努力挤出微笑配合。
“昨晚,李主任跟我说,省卫生系统明年要建一批经济适用房,离医院很近,李主任说这次打分排队应该可以轮到我,让我多多留意,也存点钱。”秦长生看起来挺高兴。
“这是好事啊”,童小路这下真的高兴起来了。“房子建在哪里,你们的打分是怎么个打法?”
“具体地方还不太清楚,听说离医院很近。打分的话,无非就是学历、职级、年限那些”,秦长生细细跟童小路解释。“跟我同一批进院的,大部分都结婚分房了,我这种情况很少,估计没啥问题。”
“太好了,可以有自己的房子啦。”童小路一脸向往。
“是呢,我们的房子由你来负责装修,我嘛,就负责赚钱、攒钱”,秦长生特意把“我们”说得很大声。
童小路脸微微红了。秦长生走过来,环着她的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小路,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房子的事情,有了你,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的想法,突然变得很强烈。有了你,有了房子,再把妈妈接过来住,我就有了一个家。”
童小路也伸出双手抱住他,头埋在秦长生的肩膀上,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你当我的管家婆,帮我把钱存起来,买房子,搞装修,好不好?”秦长生的声音越发温柔。
童小路依然没吭声,只是紧紧地抱住了秦长生。
这天下午,童小路正猫在秦长生那睡午觉呢,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你到医院了吗?”童妈妈问。得到童小路肯定的回答后,“那你现在来病房一下吧。”童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
童小路赶紧爬起来,和秦长生一起,去了病房。
“你呀,都到了医院,也不来看一下舅妈”,病房门口,童妈妈见到童小路就小声批评她。
童小路自知理亏,没敢分辨,只问舅妈情况怎么样。
“你舅妈刚才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们出来说吧”,童妈妈轻轻关上门,领着他们俩到了走廊上。
“这个礼拜情况不太好,腹部积液,抽了又有,抽了又有”,童妈妈一脸担忧,“你舅妈吃不下睡不好,有时整晚睡不着,浑身痛,坐都坐不住,医生过来看了,就开了点止痛药。”
“阿姨,癌症晚期,医院和家属的共同目标,就是努力减轻病患痛苦。”秦长生把话接了过去。
“那就没有其他治疗手段了吗?”童妈妈问。
“基本没有了,以舅妈现在的身体条件,放疗、化疗都不能再做了,承受不住”,秦长生老老实实回答。
一时之间,三个人站在走廊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我等会去找科室主任,给舅妈用最好的止痛药,尽量减轻痛苦。”秦长生又说。
童妈妈点了点头,“这会舅妈睡着了,你们就别进去了,等会晚点再来看她吧。”
童小路点了点头,转身和秦长生一起离开。走廊中间的电子显示屏上,大大的两个字母“db”闪烁得刺眼。童小路想起舅舅说过,这“db”两个字,说明肿瘤医院就是个“逗霸”(长沙话,不靠谱的意思)医院,除了放疗化疗,再无它招。
她好不容易轻快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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