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间方壶(雒尘摩诘)
与陈夏燃同行的当然还有杜校尉的一队人马。
陈夏燃走到楚泠身边,十分趁手地去揉她的脑袋:“好了,别多想,楚门不会不管你的。”在她正要恼怒的时候收手,灿灿一笑,“我去安排弟兄们,你先休息。”
陈夏燃拟了信函,杜校尉立即派人快马送回天都。
第二日,还是那间酒楼,又是一顿离别之宴。
“晴姐,这次我真的要走了。”楚泠一点都不喜欢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祝晴不在意,打趣道:“事成之后,我去天都喝你们的喜酒可好?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陈夏燃喜不自胜,极为正经地点头给祝晴斟茶:“晴姐一诺千金,那小子可等着晴姐的贺礼了。哎呦!”
他的腿被踹了一脚,抬眼就见楚泠怒瞪着他。
“陈夏燃!”
“我在呢。”他笑眯眯答道。
打着断楚泠恼怒的却是一个男声。
“陈兄,楚娘子!”
楚泠抬头,看见方亦同风尘仆仆大步走来。
陈夏燃起身应和:“方兄怎么来了千和城?”
楚泠起身拱手见礼,祝晴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方亦同笑答:“余和城的事都办妥了,某也得赶上走镖队伍。你们随意,某先去用饭,稍后再聊。”
他对祝晴一礼,走到了一旁的空桌边坐下叫来小二。
那玩笑和恼怒被打断,三人品着美食指指点点,不再说离别的话语。
祝晴一如既往地忙碌,午膳过后丢下银子又匆忙离开。
楚泠怔怔,陈夏燃已然抬腿向方亦同走去。
“方兄。”
方亦同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伸手邀他坐下:“余和城一行,让人感叹生死无常。”
陈夏燃坐下抚慰道:“方兄节哀。某私以为镖师走南闯北,历练良多。”
方亦同笑着摇头:“这次还真出乎了某的意料。”
“不知方兄走的是哪趟镖?”陈夏燃忽而问。
方亦同放下茶盏侧头问:“哦?陈兄可是要同路?”
他可是见了这少年郎有一队人马跟随的,哪还要与别人一道行路壮胆?
若不是同路,这个问题委实有些唐突。
陈夏燃笑答:“若是方兄不嫌弃,同行又有何不可。”
方亦同不置可否,缓缓道:“长兴镖局的名声二位是知道的,我们走的镖,不是勋贵便是商贾。这次去往乾国东部的平城,需要越过东海,是一趟极长的走镖。”
楚泠在他对面坐下:“那里倒是离楚地不远。”
楚褐给她的路线里有楚门附近的城镇,其中正有平城。
方亦同点头,陈夏燃望了楚泠一眼,收回视线附和:“确是长途跋涉。”
三人又寒暄了一阵又告别。
离开前,方亦同道 :“我休憩一日,后天清晨便要离开。”
这是在告诉他们自己的行程,至于陈夏燃要做什么,他没有说明,他也不会在意。
客栈厢房外的走道里,楚泠看着陈夏燃的脚步慢下来。
“七娘,我有话与你说。”
楚泠扯出一丝笑容停下脚步,昏暗的走道里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想好了?”
陈夏燃一噎,忽然想逃离此地。
七娘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
楚泠却没有给他机会,她推开房门径直走入,点亮烛火。
室内灯如豆,陈夏燃却无法遁形,亦不能退步。
罢了……
他的小书生啊,就是这么聪慧!
“是我食言了。”
楚泠回过头,望着他的眼,她要听他说下去。
“我,我无法陪你去楚门。不过七娘你放心,既然长兴镖局与我们的行路大致相仿,以他们的名望,托付于方兄很是安全。”
陈夏燃一口气说完,去看楚泠的神色。
楚泠面露失望,声音微凉:“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我……”陈夏燃一时语塞。
楚泠的面色沉寂下来,陈夏燃仿佛看见那个嗜酒少女毫无生气的模样。
“七娘!”他不禁伸手握住她纤小的手掌。
少女的反应却一点都不混沌。
楚泠甩掉他的手,厉声嗔道:“陈夏燃!你是我的谁?凭什么帮我做抉择!”
陈夏燃被骂得愕然,他心里想,小书生真的生气了。而后的念头却是,小书生生气的模样真美。
楚泠气得两颊通红,见陈夏燃目光灼灼,更是恼了。她一把推开他,气鼓鼓地冲向窗畔,啪啪地竖起窗,让夜风吹入。
陈夏燃这才冷静下来,不敢再跟上,摸索着手指,不复之前的底气:“七娘,都是我的错。我承诺过你,要陪你去楚门。可如今军令如山,我无法抗拒。”
军令如山啊……
她当然知道军令如山,她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什么难处?
楚泠咬着唇没有回头,仿若未闻。
“七娘,我从前一直觉得儿女事都是长辈所操心的,可出了天都,我的心就不由己了。我不敢想象父亲再会给我许下哪家的娘子,不敢相信我往后所娶之人不是你的日子如何过。”
战场的磨砺,让他自诩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在楚泠面前他总有一股恐慌,害怕这个人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尤其是她醉酒时那神情绝望得让人心惊。
他要抓住她,抓住她。
楚泠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可这些话仿佛一股炽热的暖流在心头化开,让她无法再生气。
她转过身眼眸低垂,声音从喉间溢出带着犹豫和软糯:“嗯,让你为难了。”她自觉太过柔弱,轻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又道,“你还是要去青山城吗?可是有了战事?”
陈夏燃一愣,竹筒倒豆子般说来:“乾元边境又有动乱,父亲请旨派我去助宣武军。”他苦笑,“这次是实打实的军令。文相爷那边不好应付,这次的调派正好一箭双雕。我先去青山城,日后如何还得看赵将军示下。”
楚泠沉静如水,没有面露不满反而点头:“阿燃,你去青山城罢,你有骁骑营的精兵随行,我放心。我随方兄走,你也不必担忧。”
镇远将军最有威慑的便是他的骑兵,乾国无人不知。
陈夏燃又一愣,这话极为理智,他听在耳里似乎又有一丝赌气,让他升起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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