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看到这书生的第一眼，小金鱼就被他的美貌吸引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类？这个想法一下子就出现在它的脑海里，它鼓着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坐在树下看书的人儿，仔细地盯着他的五官，嗯……真是怎么看也看不腻。
书生每天都抱着“四书五经”坐在池塘旁，无论风吹日晒他都会准时出现。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多久，一直到今天。
他第一次没有带任何书来到这个池塘，只是静静地趴在池塘边上看着小金鱼然后笑出了声：“我说怎么看书时总觉得有东西一直看着我，观察了这么久才发现原来是你。”
停了一下，他又接着道：“可惜我以后再也不会来到这个池塘了，我们家要搬到城北的镇上去，离这里实在是太远，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过这么正式地跟你讲话还真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语罢，他起身理了理衣服就转身离开了。
02
小金鱼真的很忧伤，它依旧每天都会游到池塘边，可是自那以后它再也没有看见过书生，池塘里唯一一个快要修炼成人的鲤鱼精看不下去了，对它说：“我可以帮你化成人形，但是这种方法与我们修炼成人不同，你身上的妖气会很明显，然而人间最不缺的就是除妖师，你以后可能会过上四处逃亡的生活，严重的话还会丢掉性命，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要去找那个书生吗？”
小金鱼听完基本上是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应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再见到书生，做什么我都愿意。”
03
它最终还是在鲤鱼精的帮助下化成了人形，走了千里路来到了城北的镇上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小书生，书生在这开了间医馆，不忙的时候就会抽出那“四书五经”，一读就是好几个时辰。
小金鱼本想着凑近点看他，却不料身上的妖气把成群的除妖师引了来，她吓得四处逃窜，但还是落入了除妖师手中。
她鼓着大眼睛泪眼婆娑地望着那除妖师，蜷缩着身体躲在角落里，妖怪们都说除妖师们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不管是好妖还是坏妖，只要是落到他们手里都会不死即残，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死定了。
而那站在一旁的除妖师叶暝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的则是：妖气这么重本来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大妖怪，没想到是区区一条小金鱼，还这么简单就抓到了，真是……我见过的最没用的妖怪……
他摇了摇头，用显妖瓶装了小金鱼的一点血就放她走了，这样以后它若是危害人间，叶暝就会第一时间知道它的位置。
04
小金鱼捂着受伤的手臂跑到了书生的医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受伤啦，能帮我看看吗？”
本在抓药的书生闻声一看，突然间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拉开店内的凳子，给小金鱼医治。
“姑娘，我们在哪见过吗？”
“怎、怎么会！我可是第一次见你，你可别乱说。”
“是我冒昧了，只是觉得姑娘有点眼熟。”
小金鱼脸一红：“你这书生，搭讪也不能这样。”
05
叶暝自打第一次遇见那条金鱼精后，就开始觉得整个世界都被这条鱼占据了，出去买菜，看到她被除妖师赶；出去看花灯，看到她被除妖师赶；恐怖的是就连去上厕所的路上都能看到她被除妖师追着赶！
天啊，叶暝有点崩溃，只能利用他在除妖师界的名望发下通牒让其余除妖师们停停手，别再纠缠一条小鱼，反正它也人畜无害。
可是，这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的除妖师，却还是有些人打着小金鱼的主意，每次叶暝都只能在暗处帮助它，幸好它也都只是受一些小伤。
不知不觉中，看着小金鱼被除妖师追赶也成了叶暝的乐趣之一。
有时他很想任由她被欺负，但是每当看到那双大眼睛时，他总是于心不忍。
真奇怪。
06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又过去了，此刻的城北异常的热闹，大街上的人都在往同一个地方去，听说有个除妖师在那抓到了一条金鱼化身而成的妖怪，并把这个金鱼精打得变回了一半原形，它现在是半人半鱼的样子。
大家都未看过半人半鱼的妖怪，一下子就提起了兴趣，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城北的人都知道了。
要说平时这种小妖怪除妖师根本不放在眼里，要怪也只能怪那条小金鱼倒霉，偏偏就遇上了除妖师里的恶霸林鼎之，早些年林鼎之全家被妖怪所屠，而他虽因与许久不见的友人在茶馆叙旧而逃此一劫，但当他回到家看到满门被屠时就在心里发誓要除尽天下妖。
林鼎之把金鱼精钉在十字架上，自己坐在一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看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的心里充满了一股病态的自豪感：“今天，我就要让这天下人看看，我林鼎之是如何除妖卫道的。”
07
今天城北的街道上空落落的，这让书生感到些许奇怪，按理说平时的这个点大家都该出来逛集市了，可是现在眼前的这番凄凉模样让书生一下子产生了质疑，难道城里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他在路边蹲坐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个路人，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林鼎之在城北的城门口捉到了一条金鱼精，打算效仿官员行刑，在午时三刻砍夺了那条金鱼的性命。
在听到金鱼精三个字的那刻，他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想起了城南池塘里的小金鱼，也想起了每天躲在药馆旁偷看他的那位眼熟的姑娘。
这么一想……那城南里的小金鱼不也是每天都在看他吗？
该不会是那条小金鱼变成人形来寻他了吧？
想到这，书生一下子慌了，药馆的门也没来得及关就冲了出去。
等他来到刑场的时候，他就更确认了，那果然就是城南的小金鱼。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走了上去。
08
林鼎之被突然走上来的小书生吓了一跳，这是有史以来除了叶暝外，第一个敢在他行刑时过来阻拦的人，不错……挺有胆量的，但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啊。
很明显，这位书生就没有掂量清楚。
他放下了刚拿起的砍刀，居高临下地望着小书生：“怎么？你想救这条金鱼精？”
“对，我就是想救她，请您网开一面，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书生面对着足足高了他半个身子的林鼎之，勉强自己立直身子，缓了好一会才说出刚刚那番话。
林鼎之突然觉得这个小书生有点好笑，随手一推就把他推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这幅身板，还想着从我手中救下这个妖怪？你是在搞笑吗？”
他大笑着，刺耳的笑声传遍了整个人群，人们纷纷用手捂着双耳，只有刑场前方戴着斗笠的男人不为所动。
书生被林鼎之推倒在地板上，从下往上打量着林鼎之魁梧的身材。
不想承认的是，他开始从心里胆怯了。
书生吞了口唾沫，继续道：
“对、我……我就是想救她，无论怎么样我都想救她！”
林鼎之看他这幅模样，笑意更甚：“行！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只好你替她去死了！”
林鼎之抄起放在身旁的砍刀，就往书生身上砍去。
09
那书生估计也没有想到我真的会挥刀砍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大砍刀离他越来越近。
一米，五十厘米，二十厘米……啊，几乎已经要到他的脖子了。
“等！等一下！我不救她了。”
书生大声喊道。
林鼎之手里的那把砍刀也及时地停了下来，他早料到事情会如此，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都会各自飞，何况他们还并不是夫妻。
“我不救她了！我不救她了！！”
此刻，那书生就像失了心智。
真怂，林鼎之看着这个书生此刻的模样，顿时失去了兴致。往地上吐了口痰后道：“那你还不快滚？别耽误爷行刑。”
书生哆嗦着身体下意识抓起旁边的支撑物，他站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扶着的是钉着金鱼的十字架。
他看着被钉在上面的昏厥的金鱼姑娘，既像是在同它说话，又像是同自己说话一般：“对不起……对不起，你该知道的，我只是一介文弱书生。”
语罢，书生仓惶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10
小金鱼隐约听到了书生的声音，她知道书生为了救她站上了行刑台，他来的那刻小金鱼的意识就已经恢复了，可尽管她意识苏醒，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身体都无法动弹。
如果此刻她能说话，她一定会让书生快点走不要管她，因为林鼎之真的太强啦，在林鼎之挥刀砍向书生的时候，她全身的血管好像凝住了一般，就连心脏仿佛也静止了。
幸好，那一刀没有砍下去，书生也没事。
11
“还有人要阻拦小爷行刑吗？有的给爷上来！没有我可就要继续了。”
林鼎之猖狂地叫嚣着，他在这么多年的杀戮中早已迷失了本心，只知他要屠妖，他要屠尽天下妖。
“倒还真有一个，这小妖，我叶暝救下了。”
戴着斗笠的男子脱下斗笠，飞上了行刑台，只见他手里不知抓了什么东西，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到了林鼎之的双眼上。
随后，林鼎之的叫喊声就传遍了整个城北，他一边漫无目的地挥舞着手中巨大的砍刀，一边狂吼着：“叶暝！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之前，先解决一下眼睛上的辣椒粉吧，这小妖，我叶暝就收下了。”
12
小金鱼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可是要把尾巴变成双腿还要好一阵子，她只能每天在叶暝给她修的鱼塘里晒太阳，每天都在想着她的小书生，对着叶暝说的最多的话也是书生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善良，却从没要求过让叶暝带她找小书生。
但她还是告诉叶暝，书生在城北开了间药馆，她曾为书生变成人，此前最大的愿望也是嫁给小书生。
有天，看着小金鱼连睡觉都在重复说着那句“要是能嫁给书生该有多幸福”时，叶暝真的忍不住了，他赌气似的把她摇醒，大声吼道：“怎么！？嫁给叶暝就委屈你了不成？”
小金鱼瞬间清醒羞红了脸：“什、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叶暝清了清嗓子，道：“我说，你嫁给我不比那破书生好？！”
良久的沉默过后，叶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心知是那小书生先遇见了你，也知你是为他化成人，但经过林鼎之那件事后，你就该知道。书生是你的过去，我才是你的未来。如果你还不清楚，那往后余生就让我来教你。”
小金鱼愣愣地看着面前救过她一命的叶暝，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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