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他突然对我说道,“我初听到‘岁月轻狂’这个词语的时候,还是个学生,尚以为轻狂的是年少岁月里的人,可后来才发现,原来词语里的‘岁月’并不是状语,而是主语——人在岁月面前,从来便轻狂不起来……”
我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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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辉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发亮的电脑屏幕,脸色木然。电脑屏幕上,路凤凰和王宏晁郎才女貌的照片纤毫毕现。
他跟许天吃完饭后回到办公室,搜索到这篇新闻的一刻起,就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他在跟许天吃饭的时候尚还疑惑公司为何对路凤凰如此迫切,当看到这篇新闻的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路凤凰太美了,她能为公司带来口碑和曝光度,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为她趋之若鹜,无论男女,更别说,她现在与王宏晁绑定在一起,更暗示着一份巨大的商业合同,这可令任何公司都没法不重视起来,乃至为了得到她,不惜给她的丈夫提高待遇。
他甚至在考虑是否应该把这张照片设置成电脑桌面,毕竟,这是他终于被高层赏识的标志,仅仅作为路凤凰的丈夫。
这听起来有些悲哀,但事实如此,谁也没法改变什么。
陈辉忽然扬起了头,以近乎躺的姿势坐在办公椅上,椅背被压得很弯。
他呆望着办公室的素色天花板,不很有把握地想道:能在三十岁前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应该也算不错了吧?
“吱呀——”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陈辉立时端坐好身姿,看向了门口。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女孩,清秀而年轻,带着点怯弱又紧张的神情,说道:“请问,您是陈辉,陈组长吗?”
陈辉:“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在陈辉的目光下,似乎有些无所适从,渐渐脸红起来。
她好似蚊蚋的声音仅仅能让人听到:“我………我是刚刚入职的新员工,刚刚大学毕业。他们告诉我,我被分到了这一组………其实今天一大早我就来公司了,可是您却不在,所以我就一直等到了现在才来见您,陈…陈组长。”
陈辉看着女孩的窘迫神态,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很怕我吗?”
“没,没有!”女孩连连摇头,“我…我只是有些紧张。”
陈辉皱了皱眉,问道:“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女孩更显紧张,道:“我……我叫卢晓祯,我……我来自……”
陈辉打断道:“你心理素质这么差,以后怎么跟客户谈业务啊?”
卢晓祯闻言,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继续说道:“我来自云京大学,经管学院。”
陈辉讶然:“你是云大毕业的?”
卢晓祯一愣,点点头。
“我也是。”陈辉微笑了起来,“而且,我当年也是经管院的。”
“您曾是我的学长?”卢晓祯,神色忽然一动,露出惊喜的表情,“陈辉…陈辉…您难道就是那位传奇的学生会主席,陈主席?”
“我在大学的时候,是做了学生会的主席。”陈辉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骄傲,“但‘传奇’两个字,有点太过了吧。”
“怎么会!”女孩一脸崇拜,“每一个参加过学生会的都知道您!您的每一件光荣事迹都会被讲给刚进入学生会的人听。”
卢晓祯激动地叫道:“我还记得在我刚入学生会时,学长曾对我说,您曾为了学生利益跟学校闹得不愉快,饱受学生会其他人的质疑,但您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
她的脸上爬满了庄严与肃穆:“您说,我们学生会,是为学生而立,不是为学校而立,更不是为老师而立。如果因为怕学校的不满,怕老师的刁难而不再把学生的利益作为根本,那么,这样的学生会将毫无意义!”
陈辉饶有兴趣地听着。
他能看出卢晓祯对“陈主席”极为崇拜,也能从女孩寥寥几句描述中勾勒出“陈主席”的超凡魅力,但是却不确定,卢晓祯口中的“陈主席”是否真的是他。
或许是岁月的打磨,他只记得大学时候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却忘了具体的样子,忘了做过的事,更别提说过的话了。
他曾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不凡,可不知是在哪一个“三点一线”的日子里,却蓦然领悟到:恐怕每一个当过学生会主席的人都曾想过自己的不凡,可放在浩瀚的时间长河中,却又只不过是一粒被冲刷得更为光亮的石子罢了。
从来是一粒石子,仅仅是一粒石子。
他便因此改变了自命不凡的想法,并认为这就是“长大”,是一个男孩走向成熟的标志——接受自己的平凡。
他更从其中获得了一种近乎超脱的慰藉,但如今,当他听到面前女孩口中的“陈主席”时,却又不禁将信将疑起来。
想到这里,陈辉忽然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陈主席’……是叫陈辉吗?”
女孩愕然。
陈辉下一刻便笑了出来,道:“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吓的,你以后就叫我辉哥吧,我叫你晓祯。”
卢晓祯不好意思地看了陈辉一眼,听话地叫道:“辉哥”。
“你今天第一天来上班,”陈辉想了想,“走,我带你先去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卢晓祯连连点头,高兴地几乎要跳了起来。
陈辉见状,竟也好像入了迷一般,慢慢地笑了出来,甚而有些诡异。
“辉哥?”卢晓祯轻轻唤道。
陈辉回过神来,脸上笑得愈发光彩,摇晃了下脑袋,道:“昨天没睡好,今天有点晕晕沉沉的,你别介意。走吧,我带你去转转,熟悉下环境。”
说完,陈辉便低下头去把电脑上的网页关掉。好巧不巧的,他竟也注意到了这篇新闻的记者。
“武小璇?”他凝神了半下,就把电脑合死了。
他猜到这应该就是昨夜出丑的女记者的名字,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甚至都忘了那女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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