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篇）

嘿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一个不健康的家庭里，生长的孩子是不是非常大概率的不会正常？

这个孩子不哭不闹，乖巧异常。

没有玩伴，自己一个人能和蚂蚁说话，能自己陪自己玩耍。

喜欢玩的滑滑梯，总是等到空无一人，才会玩的不亦乐乎。

一双眼睛黑溜溜的，看得见每个人的情绪，所以他不亲近任何人。

心眼不太善良，总喜欢暗地里做些他觉得好玩的事情却不顾是否伤害别人，可表面上却是善良乖巧，因为他想让别人喜欢他。

小时候做错事东窗事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圆上或者嫁祸，除非实在躲不过，便只能低着头承认实则怀恨在心。

他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阴暗可怖，常常会惶恐，因为他同时有着异常强烈的自尊心。

他不允许自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小人，虽然他的本性就是如此。懵懂、天真又奸诈。

一旦被人揭穿他不好的一面，便会既羞愧又恶毒。

异常顽固又自傲，既生性冷漠自私又装作慷慨大方。

他更难以启齿的一点在于，他喜欢一切刺激的事物，常常有着异于常人的思维，比如情感方面。

许是小时候遇人不淑，初中同桌是一个十足的爱好黄色的男生，他从他那里得到了关于性的启蒙。

不过那个同桌太过于下流，并且似乎看起来喜欢他，被他狠狠地用圆规戳了大腿，各种折磨和看不起，再后来就不再有关于他的记忆。

他那般令人讨厌，居然还有人会喜欢他，且都是同桌，古怪的是，他讨厌那些喜欢他的人，就像上一个人那般，他同样各种欺负别人。

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就吸引什么样的人吧。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都是令人讨厌的人，要么是不学无术，混混般的人物，要么就是目中无人，惹是生非的人才。

其实，也就是个看脸的肤浅男人。长得好看，他就喜欢，对他好，他就喜欢。

他骨子里已经坏透了，可面子上却是个十足的乖学生。学习与他，是爱好，因为好朋友爱学习，他便爱上了学习。表面端正，是虚伪，因为他想让别人都喜欢他，他便端足了正派。

这么说他，也许是有些过了，因为他也确是善良的且因为自尊心和高傲对自己的约束极高，他讨厌产生了坏念头的自己。只是有时候对他来说，虚伪掩盖了善良，他或许只是一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

生命与他，好像没有多大的激情，所以他才热衷于各种激情的事物。太少太少的东西能让他记挂和感到有趣，所以一双眼睛仿佛看淡了一切，含着笑意，颇有点超脱的滋味。

他骨子里是冷淡的，但他却喜欢伪装的对什么都有兴趣，不然人生就太无趣了。所以他在喜欢过一个一个的男生之后。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很自然的就爱上了，也或许是他总喜欢对自己暗示：爱上他吧。他就爱上他了。

他有种很奇怪的能力，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大概是他的脑袋精打细算惯了，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一步一步终归是会到手的。优异成绩是这样，爱的人也是这样。

他爱上的人并不是同性恋。在认识聊天的时候，那个人同他讲，他喜欢胸大腿长的美女。他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同他说：他喜欢长相好看的帅哥。那人也不甚在意。毕竟，两人从未见过面。

他许是太无聊了，也许是自己给自己找个挂念又或许是太过悲伤以寻寄托。从那之后天天找那人聊天说话，那段日子过的很是开心。

他也没啥坏心肠，并不想霍霍别人，倒也没开口说喜欢，心里满足就行了。但终是没忍住，某天手机聊天的时候发了个亲昵的表情。那人倒是也随和，一个表情就定下了俩人的关系。

他没正经谈过恋爱，更没谈过像这样的恋爱。照样同往常一样，正经聊天，正经相处。

可那人却不满了，说他这不是在谈恋爱啊，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他倒是也实诚，那人既然说他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那他就将那人放在了心尖尖上给他看。

一人引导、一人学习，在这段感情里，慢慢地他也就步入了正轨。

曾经淡漠的心，慢慢变得炙热，如火一般的颜色，渲染着他的心脏，原本冷冰冰的人融化成了春日小流。

两人都沉浸在这段感情里，展颜欢笑。

他知道，这不过是镜花水月，浮生一梦罢了。只是融入其中，贪恋温暖，舍不得抽身而退。

那个男人时常告诉他，觉得他好像在某一天就会突然离他而去，梦里也常见到如此情景。

他听了就笑的开心，乐得不行。然后，他说：“那我就把自己嫁给你吧”。

年纪轻轻的两个男人，就那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完成了这场只有两个人的仪式。

他性子时冷时热，脾气古怪，朋友都经常捉摸不透，偶有间隙。可就在这个人面前，他敛起了自己全部的爪牙，只会翻出肚皮任其抚摸，乐得开心。

日子越长，他的眷恋就越深。平淡美好的日子下面，隐藏的是他不甘于自己不得不退出这段感情的暴躁。

他从没想过会和这人一辈子在一起，即使他们温存的时候他说过无数次：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在一起。即使他把自己嫁给了他。所以说男人的誓言和甜言蜜语，是当不得真的。

在他们刚在一起时，他便发生过意外。那是一场车祸。说是意外，不如说是他有意为之。他站在拐角的马路旁，掐准了时间看着手机就出去了。他确实心坏，临死临死，都还要霍霍别人司机。

坏人的报应，就是万事都不如他心意。

车的速度并不快，并且突然出现一个人，司机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努力踩了刹车，及时不及时倒也就不知晓。他却是没有死成。

手机到也没出大事，就人骨折了。腿部骨折，住院一段时间，回家修养一段日子，没多久就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大小伙子。

对司机，他确实也存有歉意的。第一时间就把他送去了医院，虽然破坏了他的想法，他也不能再祸害人家了。但其实他的行为已经严重的祸害人司机了。。

他只说是自己的责任，在玩手机，没注意有车，而且自己突然出现，不怪司机。

也许司机没见着这么大量的“车祸受害者”，反而还爽快地愿意承担少部分责任，这倒是皆大欢喜。

除了他的父母，一阵难受。

刚出事的时候，他脑袋里只觉得对不起那人，这才刚确定关系呢，另一个人就飞升了，也不知道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但他也就是粗略一想，并没有深入思考，死都要死了，想那么多干嘛。

这又活过来之后倒是想起联系人家了。和那人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感受到那人的温暖，倒是也让他没那么想死了，毕竟这也还躺在病床上。

他常对那人说自己喜欢作死。那人也深以为然，但其实他所谓的“作死”也含着另一个意思，那就是真死。

他或许是抑郁吧，经久的淡漠，冷淡的感情，压抑的内心，慢慢的就深入他的骨髓了，去不掉也改不了。

他自己倒是清楚自己的心和脑袋得病了，但也不太在意，肆意妄为，活脱脱一个神经病。心里难受了就忍着，或者干脆就顺其自然，只是萦绕在他脑子里的自杀二字从未散去。

他不愿意去看医生，不愿意告诉父母，更不愿意让别的人知晓。因为他不想被询问，不想看见别人的眼光，不想吃药，不想进精神病院。

他懦弱又胆小，不想承担责任，也害怕被指指点点。所以，他连自杀，都犹犹豫豫且不被任何人发现，因为他“嫁祸”了司机。坏人的报应，却让他没有死成。

他是庆幸自己没有死的。因为痛苦过后，理智再次占据上风。他爱他，这段感情，让他产生了留恋，虽然也因此更加痛苦，但他的耐性和承痛性好像也日益见长。

他和那人说，他怕痛，也怕欺骗。但他却又时时刻刻都在感受疼痛，也时时刻刻都在欺骗那人，或许还在听着那人编织的无数谎话。对他来说，这一切，好像又无关紧要了，毕竟，他有了他。

他在病床上，也是开心的。因为有那个人的陪伴。他抛开了一切的事情，就那么专专心心地享受着他，那人或许也是如此。

他时刻都感受着，自己某一天或许就走了。但他还是在后来，给了那个人一个承诺，他想嫁给他，所以，他就把自己嫁给了他。

他真切地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明知自己要走，却还总是在温柔之间，反反复复地说，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又和那人会说，以后他做鬼了，也要缠着他。

那人却也真是个令人喜欢的人，他说如果他死了、做鬼了，那他也就好去找几个女朋友了，可以在他的坟头蹦迪。

他觉得这感情，当真如一团烈火，灼烧着他本就不多的灵魂。又如一碗毒药，现如今中毒已深，再难根除。这些与他又有何妨呢，本就是个将死之人。

说他坏，他又难得起了善心。他怕耽误那个人。虽本就是一段虚假美好的感情，但他也总不免从实际考虑。

他三番五次的提出分手，屡次挑战那人的极限，难受得使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痛，却也还是狠心想要彻底结束。

可真到要结束之际，他却又不免恐惧。他害怕自己独处于那个孤寂的角落，虽然曾经一直都是那样，可他经历过温暖，又怎么愿意再接受现实。

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人不再属于他，痛苦的犹如溺水之人，只得再次厚着脸皮反悔，念着能多处一时便多处一时。

可是每次发病之后，他的情绪反复跌宕，念头也是东撞一下西闯一下，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念到什么便要做什么。虽然在那人面前苦苦遏制，可泄露的情绪，总是反复控制着他的大脑，争吵和矛盾不断。

他想乖乖的，和他在一起便好，不吵不闹。可他却又忍不住不折磨自己，早已成了一个十足的疯子。

他在折磨着两人的身体，也在磨灭着两人的感情。

他的理智总是让他伪装的于常人无二，甚至于异常乖巧、善良。可愈是平静和开心，愈是沉积着黑暗和绝望。

他害怕看到现实，害怕某一刻被剥开，害怕被那人知晓，自己其实只是一滩污秽，肮脏不堪。

最后，反复拉扯中。他终是发现，隐藏在无数谎言背后的现实边角，他开始怀疑，这段感情，究竟是否是他看到的那样，即使，他深刻明白，自己也是一个无数谎言堆砌出来的假人。

他的精神终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可越是临近爆发，他就越平静。

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历了那种事情的淡淡惶恐和不安。小孩子，总是知道的不太多，即便他再聪明，他也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他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子炎热。屋子里开着空调，窗户上都快凝出一片水雾。

明明上一刻都是满屋子的人，下一刻不知为何都去了楼上，留下他和一个男人。他喜欢和他玩，甚至觉得这满屋子人走的正好。

那男人和他说，我们来玩个游戏，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脱光为止。他感到新奇，从没见过这样的游戏。那个时候也很少有人和他玩，大人都有大人的事，哥哥姐姐也不愿意和一个小屁孩玩，他答应得很快。

他刚开始，就输了，脱了件衣服。脱完衣服还在纳闷，这大热天的，也没穿几件，那看来是玩不了几次就结束了。毕竟他现在已经上半身光溜溜了。

接着两把，各自输一次，他又脱了裤子，男人脱了上衣。

下一把还是他输了，只剩一条内裤，也在男人眼前脱了。男人说他已经输了，得有惩罚。让他转过身去，趴在床上。

他只觉得怕是屁股要挨打，但也还是规规矩矩地趴好了。他趴着等了半天，感觉到后面有一种触感，那不是巴掌。他很快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毕竟自己上厕所也是常见的，只是他很纳闷男人在做什么。

男人又让他不要动，他便没动。他感觉到那东西在他后面摩擦了一会，然后便感到有水。

他此刻才感到些许的惶恐和不解，为什么要尿在他身上。可是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开始穿衣服。男人让他不要和妈妈讲他们玩了什么游戏，他犹豫了一刻，点了头。

他是信任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也不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知道什么，甚至应该不会记得。

可他偏偏记得，因为他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小孩子总归是有忘性的。可当小孩子长大了，总有事情让当时的记忆再现，让他开始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并且感到深深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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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时候是极其怕黑的，因为总觉得黑暗之中会伸出什么令人恐惧东西，将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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