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广平:我可以理解得纯粹或高尚一点,就是——你是用你的影视来养你的小说。
北村:对,这种方式没有什么不对。我把编剧这种角色当好,就行了。我把他当作我的职业,把小说当作我思索的管道。但做编剧的收入要比做小说高一些,这就有了点危险性。如果被迷住了,那就丧失其意义和初衷了。用文学养生不是不可以,我不会指责别人这样做,有的人书卖得不错,够生活了,但他必须具备抵抗市场影响到小说创作的能力。但我比较脆弱,不够强大。我还担心自己堕落,那就远离文学的基本目的了。有些炒作的事我觉得我不能做,我做不到。我适当写些剧本,以保证写小说的平稳。
姜广平:这也无可厚非,这是基本的生存之道。福克纳也写过电影剧本。
北村:影视毕竟是一种商品性的生产行为,它也有危险,但我们可以对自己那部分的工作负责,过了就会迷乱。
姜广平:我觉得电影《周渔的火车》与小说《周渔的喊叫》已经相距很远了。
北村:好像没有吧,不会太远。我理解你可能会有这点想法。但就改编的情形看,根本没有离开小说内在的东西。小说已经比较深了,情节载体为了电影的需要可能有些改变,但内在的东西会非常一致。
姜广平:你如何看待电影改编的问题?
北村:相对小说而言,电影是一种合作的东西,大家都可能要作一定程度的妥协。艺术形式之间的区别导致一些相互融合,这是需要的。妥协的限度其实也是很有限的,否则也没法合作。
姜广平:这是否可以理解文学与传媒的同谋或媾合?
北村: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人有些看法,但我觉得从严肃的意义上看,很多电影超过小说,很多优秀导演就是思想家。我觉得导演的电影精神如果与原作的精神相似,就可以改编了。电影其实是以导演为表达主体的,我们必须尊重他(导演)。我不能以我的小说的表达方式来要求他。
姜广平:问一点题外话,你怎样看作家写电影剧本的事?
北村:电影里有文学的部分,就像它有音乐和美术一样正常。作家写剧本我觉得要严肃地做好。关键是态度,要站好编剧的位置。不要选择一些恶俗的东西。
姜广平:这里面是不是有文学向电影妥协的意思。
北村:不能说电影就比文学低下。妥协不妥协其实还是内在的态度问题。如果写小说只想着挣钱与改编,哪怕他没有写过一个本子,他的小说也肯定是有问题的。
姜广平:与之相关的是,你觉得商业主义、时尚体验、消费社会与文学精神是否是绝对对立的?多元化的拜物的社会与文学精神是否相悖?
北村:对立是存在的,而且有点激化。人往往会给自己找台阶,我们似乎都已经学会了妥协。但我们不能错误到价值观都颠倒了。宽容与妥协还是不同的。
姜广平:文学要迁就市场吗?
北村:我觉得文学也是一种商品。它是通过销售渠道与读者接触的。但是,它的交流方式是真诚的,是精神的,是心灵的。
姜广平:有人愿意用钱去换取这一份真诚。
北村:它不是满足我们肉体需要的那种商品。这两者区别是很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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