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北京时，你常常来看我。那时我在中科院总部工作，还没有去上海。这些你还记得吗？”程明问我。
“嗯，记得，没忘。那时真好啊！我们同学好像经常聚会？”我回答说，在记忆的长河中努力搜索。
中国科学院总部位于木樨地附近，她就住在院内的集体宿舍里。大院门前是一条宽阔、干净、整洁的柏油路，马路对面就是钓鱼台。路两旁是两排直立粗壮、高耸入云的银杏树。每到深秋时节，满树的叶子由碧绿变成金黄，秋风起处，满地落金，天上地下，一片洁净纯粹的黄，一派“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瑰丽风光。
我去找她时，有时居然能遇见萧玉。他也来找她闲聊，很让人生疑，叫人讨厌。面对程明，他总是滔滔不绝地侃大山，谈论世界的政治格局，中国民主之路该向何处走，中国的经济改革应该如何进行，以及他的伟大的理想和抱负。那种自信和神气，仿佛是如果他当了部长之类的大官，天朝才有了希望似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一定会马上让他闭嘴，最好立即从我眼前消失。无奈，我忍了又忍，可能在他不停的苍蝇般的嗡嗡声中，打了个瞌睡，也是说不定。当我从打盹中清醒过来，却发现他还在不知疲倦地发表着演说，变成一个典型的“北京侃爷”。
同学们还真是有闲阶级啊。除了大把的青春时光，什么都没有；也可以说，有青春，什么都可能有，至少那时我们相信，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有一次，我看见他背着一袋子苹果，到了她的宿舍门口，说是单位发的，吃不完。我瞥了一眼，是上好的烟台苹果。
不容易啊！你想，那时的交通工具要么是公交，或者是自行车，或者干脆就是两条腿。地铁只有一号、二号两条线。他单位在北京东北边，到她那里，要跨越半个北京城，走很远的路。
他宿舍本来住了两个人，另外一个人住到女友那里去了，他便独占了整个房间。因此，他这里自然就成了我们北京同学聚会的据点。王明宇到北京准备考研究生时，就住在他那。
程明会做一手好鱼。聚会时，我去菜市场，买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她现杀现做，配上青椒、洋葱，还没完全煮熟，诱人的香气已经飘满整个楼道。
那真是我这单身青年所能吃到的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现在回想起那条鱼的时候，我嘴里的口水，已不知不觉中流出来。我看着她俏丽的面孔，忙碌的倩影，闻着飘来的鱼香，我幻想着：“要是有一天娶了她这样的人，当我的老婆，我不就天天能吃到这美味？那该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鲤鱼不是让人流口水的唯一可爱的事情。萧玉有一个表妹，在北京理工大学读书，经常来访。她脑后扎着两只羊角小辫，眼睛黑而大，沉静有灵气，绷紧的白色衬衫，把少女发育饱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来。
我不明白，经常在一起玩的王明宇、李辉为什么没有对他表妹动心？或者是“朋友妹，不可追”？我当时在干嘛呢？
王明宇没有动心思可以理解。他全心扑在考研上。大学里，他有一个可爱的女同学，一直鼓励他学习上进，希望他“勇攀科学高峰”，“在外面闯一番天地，回来娶我”， 身在异乡，心系故人。
看着眼前头发斑白、身体发福的萧玉，我想起来，我的一生中最为奇特的一个晚上，就是发生在他的宿舍里。
一个夏日，张小强来北京出差，在北京的老同学约好聚会，在萧玉这里，一起做饭吃。程明也来了。我们吃完饭，然后去学校舞厅跳舞，最后返回宿舍，海阔天空地聊天。
萧玉的表妹也来了。她刚毕业不久，开始工作了，和我们都很熟悉，变得愈加活泼开朗，说话时喜欢笑，很亲切，让人感到一见如故，没有距离感。
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中逝去，终于感觉有些困了，一看表，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公交车、地铁早没了，的士太贵，都舍不得坐。我虽然住得近，是骑自行车来的，但是单位大门早已上了锁，进不去。
萧玉提议，大家凑合挤在两张床上，男生一张床，女生一张床，和衣而眠。大家都觉得这是最好的主意。
开始我睡不着，偶尔偷偷去看程明。一线皎洁的月光，窗户外射进来，照耀着她的脸庞。随着呼吸，她的丰满完美的胸部，在薄薄的衬衣下面，一起一伏，明艳诱人，动人心魄。
后来，实在是困了，我就在张小强、萧玉等人微微的鼾声中，在两位美女的娇柔的、几乎觉察不到的呼吸声中，酣然入睡。几个小时后，天光大亮，大伙起身，各自散去。
人之初，性本善。我寻思，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色胆包天的家伙，彻头彻尾的坏人？他们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怎么变坏的？我不明白，只是庆幸自己一直是一个好人。
集体宿舍柳下惠坐怀不乱的经历，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有一天，张小强来北京出差，萧玉和我陪同他，一起去看望程明。吃过晚饭后，我们四个人开始打麻将，不赢钱，只是赢扑克牌，弹脑壳。就这样，一直打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实在是太困了，程明便安排大家歇息。程明住的是她一位叔叔的房子，两室一厅，挺宽敞的。
萧玉开玩笑地对我们说，你们两个都曾经追求过程美女吧？今天是谁，还不趁此良辰美景，花好月圆，重温旧梦？
张小强暗恋程明，故事还没开始，就被另外一位女生横刀夺爱。他们谈了轰轰烈烈的一场恋爱。后来，女生爱上了一个能带她出国的有为青年，便和张小强分手了，这成为他心中永远的遗恨。
芝麻没吃上，西瓜也没了。
程明、我和张小强三人，立即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闭嘴，别瞎开玩笑了。”
然后，程明去主卧休息，张小强和萧玉挤在次卧的一张床上，我在大厅沙发上凑合了几个小时。天亮之后，我们吃完程明早起为大家准备的早餐，四散而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