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的菊花开了,它却告诉我这不是秋天。顺着它嘴角诡吊的弧度向山头望去,那是枯乏衰败的落叶如潮水,奔袭旷野。这样的景象在我来的地方从不是奇观,甚至还会有一轮泛黄的残阳浸透每一寸朽烂的皮囊。
沿着上行的小道行未多远,一座坍去大半的木屋映入眼帘。我们轻易地达成了共识,我对里头毫无兴趣,它对我的到来也并不欢迎。这可不是听过的故事里该有的模样,但没人在意属于它的故事是什么,它也不关心我的。
忽然脚下传来叶子被踏得细碎的声响,我亲眼见着兔子是怎样一边喊着“雪满山”,“雪满山”,一边一头撞向屋旁的老树。等揪着耳朵把它摇醒,我捡了片叶子在它面前晃了晃,布满经络的纹面在与空气的摩擦中灰飞成烟。
“枫叶。”
它摇头。
“雪?”
“雪满山,雪满山”它又叫了起来。
我松开手,看它继续没头没脑地叫着跑着,不知还会撞上几棵树,也许某一棵后边还蹲了个慵懒的农夫。
冬天?我开始怀疑自己,万物皆醉的信心动摇了。
或者北方所谓的冬,不过就是南方的秋。我要见的雪,不过是司空见惯的遍地枯叶。
在躲过一只惊慌失措的离群大雁后,我这么想着。等躺倒在雪堆里仰面望天才因后背的湿润察觉到血迹,沿着大雁离去的方向,消失在山坡开始下陷的地方。
红色的牵丝线经过了小屋继续向远处蔓延下去,可我将在此停留。当我不再质疑冬天,断瓦残垣与我也就放下了彼此的偏见。
半掩的门是风推开的,随之而起的是漫屋飘羽,比外头的雪更像想象中的雪。在被压垮了的壁炉之上,在破碎漏风的窗户之前。
等我明白了这里发生过的故事,也就更加深信于这样一场严冬。我回到野地,抓起雪花使劲扬起,听着它们从指尖一直破碎到永冬的寒风里。
兔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又绕了回来,还是那样乱窜着,高喊着,
雪满山,雪满山。
摘录自公众号:思绪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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