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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被赋予概念的“家”

一座被赋予概念的“家”

作者: 刘雨路 | 来源:发表于2024-07-08 15:56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二零一六年,年末,街道比往常热闹起来,以往人流量稀疏的地方,变得密集起来,由疏到密只因一场节日地加持效应,像春天时各处纷飞的杨絮忽而被风裹挟着归于一处,多么拥挤的纯白的汪洋,那些白净的脸上挂满了欢欣的微笑。那些笑脸如同皱巴巴大半年的花儿,一夜之间都变得圆润可爱了。那笑容比之夏日的西子湖畔还要粲然些,就像那阴天许久后,某下的向日葵,迎面撞上了一缕缕阳光,怎得不心花怒放,怎得不熠熠生辉。

车水马龙的神火大道,行人如织的欧亚街市,让每个人都不得不小心地避让相对而来的路人,缓步前行,刘羽凡无意去挨近他人,不得已时,侧身尽量让他人先过,他凡事都是谦让的,他也是谦虚的,长相平平的小伙子,他人面前寡言少语。

人们以忙碌的身影接应着即将到来的新年,心头都像那金黄了的麦田,在俯冲而来的风浪之中,显得富实的饱满热情地激颤着,生机在碰撞中此起彼伏地唱响着。

“窄窄的街道,车来车往,人流如注,以往多么宽敞的地方,现在也都得小心翼翼在缝隙中穿行,就怕碰到了细胳膊细腿的人,缠不清时,难免要被讹上一笔啊!一列列喷吐着烟雾的火车,哦,不,现在很少燃煤了,都是燃油或电力的,多环保啊,不至于进个隧道,还得手忙脚乱地去关紧了各处的玻璃窗,才能幸免于灰黑的颜面。那是小时候偶有经历的。父亲常在外奔波,逢长假了,有时会随其远行,现在的火车更新换代,速度倒是提升不少,也更节能环保了,多好。仍然咣当咣当的声响,像鞭子抽打着陀螺。不“激烈”的过程,怎么“热烈”地冲向远方。

不知疲倦地一次次路过高高的站台,不知是否载满太多心事,看着它们鼓囊囊的,但随着一次次卸下人与物,一遍遍放轻着它自身。我知足于这座表面看上去显颓态的城,拥着旧也推着新。我明晰新的事物在旧物里被半遮半掩却坚定地扩展着,像个婴孩一点点抻开抻大了手脚似的。”

宇通客车——这座城市客车行业的用车基本被它包圆了。刘羽凡眼神有些沉迷地望着玻璃窗外的楼群,小区外墙的颜色,整体上杂乱无序,如同一群无序的鱼儿,胡乱地游曳,东奔西突,南来北往。他在心中暗暗鼓舞着:“它们都会改变的!”

“再是苦难境遇中生存的娃子,也会有不愁吃饱,长大成魁梧的样子。”

灰台子上随处可见坑洼的地面,沈淀着烦冗的一双双履步承载着匆忙的日常,绿皮火车撒黄豆子一样地抛下一波波人流亦也装进一批批,松松散散,它总在平衡着驶向熟悉却也在远离的地域。一次次清晰的回忆,再次路过往昔,一座正在“长大”的城处处盼待着茁壮“养分”百业待兴。

说到商丘市,这座三线城市在大众眼中,它的发展就像存在上百年的古殿中最粗大的一根梁柱子,实在是稳健。也像蜗牛禹禹前行,再大度的人,也像被拖曳在压满尘埃的车顶一样,风尘仆仆,一无所获。

仅靠一些可怜巴巴的轻工业在运行着城的血管和脉络,实业少之可怜,是个人的话,也得瘦成个皮包骨头了。常住人口无非朴实的本地人,眼前的一切都像大山一样积压在小城居民的心口。憧憬的是希望,失守的也是希望。未来还有多久,没人解答,因为经济膨胀的火苗还很微弱。

“燧人氏的火苗还不够旺,没把经济烘托地炽烈起来,还没等到它该有的势头。”

“哈哈,会来的。大夏天来时,辽阔的大地会烫得人跳脚,难以长久驻足;大冬天来时,窗口溯风凛冽会刮得人东倒西歪,心难以在荒凉中久待,不过,也请您相信吧,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一切都在殊途同归冷暖自知之中,开着生活的花,生活的话,人生不需多言。”

滴滴滴……拐角过后,一辆高瘦的紫色客车如同晃荡的秋千,被强有力的一双手,死死钳住,稳当当地停稳在一座四层公寓楼前。两栋楼十几年来相对而安,像两块板正的豆腐块,有苍白、有赤红,上下的色调像是被铁板烘烤多时了。咫尺的遥遥相望。这种对立相对无言,是直白的,本是杂糅于内的污渍渐渐显露出来,深色的乱斑。背着包拉着行李箱,刘羽凡快步穿过小区窄窄的楼道门,停在自家门前。

小区已经陈旧不堪,上了年岁,此处的老板觉得没什么油水可捞的,于是想着让各家各顾各的,哪里出了问题自家处理。于是乎,少了本是合规合矩的物业费,没有物业管理和制约的小区处处透出一股子莫名颓然的气息,家家户户“各扫门前雪”都只关注自家门外,其他不予理睬。门外之物哪怕再破旧,只要不影响自家出行,哪怕任其腐烂不堪,不会入目半分。

这一路走来刘羽凡不时俯身抚过龟裂的墙角,就像一位战地医生触摸着战场上刚下来的伤员身上触目惊心的创伤,激发着他救死扶伤的决心。拉开沉甸甸吱吱作响的楼道门,他敲向房门的手指停顿在半空。最后整张手面轻轻抚摸着门口的福字,他依稀记得打小时候记事起,他那脑海中的印象一直是福字倒着贴。寓意着“福到了”!在他看来它一直都萦绕在身旁,只不过习以为常的反而视而不见,太多自以为理所应当的忽视在发生。

晚上九时许,这时间点小城居民近半已然入梦。屋里的几个人围在电视机前谈笑中,等待着,都不约而同地时不时瞟向门的方向,门开时,是一切新序幕的开始。

已经沸腾起来的火锅,在等待着台桌上各就各位的食材,按照耐热的顺序去填满那空虚的泡沫,跃跃欲试般的汤底迫不及待地红得深沉,等待着一场不成正比的吞噬。它是轻而易举便可把桌上物品炖得服服帖帖,供世人品尝一场美味佳肴的盛宴。外面黑漆一团的夜色围拢着灯火通明的各家各户,人们饱腾腾的肚皮一外一里、一冷一热、一虚一实,便是这个世间无疑了,莫可名状的人世间。

在刘羽凡迈下客车陡峭的三阶后,坚实地踏上了家院外的水泥路,平整且敦实的大门外的小路,已经最大程度地敞开着,似乎在向游子敞着怀,招着手,“快进来,快进来吧,孩子,等候多时了。”

刘羽凡大步流星地穿过长长的门廊,左手边尽头的门卫室里有萤萤之光溢了出来,如同柔清的水波,在漫过一张男人的面庞。那些柔和的光线,也像女人纤纤细指,试图把他沧桑的褶皱抚平,热烈的胸膛悦动在这方孕育了他童年的熟悉小园,他心窝曾燃烧的激情岁月,被点燃着,正在再一次旺炽起来。

“那一刻!我理解了,这里藏着年少的希望,无论走了多远,有个念想存在于我即将踏回的门廊下。它像最闪亮的灯塔,一直都矗立在那。无论脚步延伸了多少长度,探过几轮四季的往复,历经多少波折险阻,它都会毫不犹疑地找回来!”

刘羽凡不急不缓地脚步几度转折后,来到了一楼家门前,伸出手指缓缓敲了下去。

无论新房还是旧屋,内里若有爱长驻,有友为贵客,就是真正的家,因为在那儿,凡事休戚与共,心灵安然逸休。亲情、爱情和友情是人类文明走向欣欣向荣的地基,弥漫着薰衣草般彩色的浪漫花语,还有那些耳熟能详古老的爱情故事。少了隔阂和矛盾,家,是心灵的“港湾”!

室内装修和他们一家惯有的生活态度一样,避繁就简,白净的墙面添了些暗色,在刘羽凡的心中却是感到与它们之间莫名隔上了一层磨砂般的距离感。变色龙可以根据它接触到的物品,变成相似的颜色,还有周围的光线、温度和湿度发生了变化,变色龙的表皮结构也就会随之发生变化,而他却说不清何来这种感觉,他只觉得那感觉就像透过什么之后的惝恍迷离的画面,他看不清,却触摸得到。

入户的客厅中间,一张浅灰的布料似的磨砂镜面加雪白色的方格木隔断出了两片小空间,一半是小卧室,一半是会客厅,就像大山坡横亘在两块平原之间,只留下一个不大的小口子,供来人进出,摄取维持生命的能量。两种用途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一是待客用,一是歇息用,一户完善的四口之家是要做好待客之道的,客厅的布置要添些清新雅致的氛围才好。透过镜面里外都只是浅浅的影子,只有一扇门是两边互相窥视的“口子”,亦是两边最是“亲近”的交流地。

沙发上面的空格子里端坐着花草和饰品,叶子们耷拉的下面人头攒动般,刘齐安端坐正位,看着电视屏里播放的人物专访,他铜铃似的眼珠专注地看着。面庞圆润的陈玉霞正往桌面上摆弄着蔬菜盘,刘玉和方盛这对胖瘦小夫妻,忙着用手机同一些朋友家长里短。他们各自想和做的事就像红的绿的蓝的,各类的物件,各色的琐事,麻绳一样地缠乱在一起,年龄上的心事像一块块彩色糕点,不尽相同,却异曲同工。一年一次,年度汇总。

刘玉翘着个像一对木柱子的二郎腿,那是她生过孩子后,一直没瘦下来最重要的佐证,当饮食在一种长久的特殊状态下,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习惯时,就像每天都在做的吃饭饮水,长久重复后的行为,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逆改的毅力极难拥有。

“这一年,孩子来到了,我只办了这件人生大事,可总感觉空度了一年岁月。”

刘玉啃着新买的鸭腿,唇沫轻飞于油腻的嘴边,略显重量的纷纷扬扬,不顺利地快速坠落在桌面上,一滴一滴四分五落随后破碎微不可见。方盛轻拍了拍妻子又宽又厚的背,说:“闯过这件事已经非常了不得,你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你可是忘了那一遭的情景?”

“乖乖!咋能忘!可凶险嘞,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剖,之后,把我痛的哦,我不管,咱们就要这一胎,再要,你生!”

说着一撅嘴,扭过头去,留给丈夫一个水缸般的后背。这可把方盛给愣住了,抓耳挠腮,忙不迭地陪着笑哄着说:

“别啊,玉儿,咱们不都说好了吗,还得要个儿子,都说放个屁还得有响声呢,何况你个大活人说过的,是不老婆。”

“哼!拉倒吧,你是没体验过生孩子的感受,说是此身在人间最痛也不遑多让。”

刘玉叹涕不已,深以为一胎会来个儿子,结果阴差阳错到了个女儿,倒不是她重男轻女,主要她是想着生个儿子,养一个孩子就行了,他们夫妻还没底气养成两个孩子。人与人的心事抽丝剥茧般,细细听闻时,不知凡几,多了,我们总在路过个中大概。一小窝蚂蚁,在窝的附近探寻着“光景”。哪怕最亲近的一些人,也大多都是在安善着自身环顾着踽踽前行。

“哈哈,老弟快到了,他这趟回来在车上的耗时可是不短,正诉苦呢。”

方盛有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他有时过于聪明,习性上就显得有些懒散,刘玉则摇头晃脑地说:“客车啊大都不靠谱,不准时是家常便饭。“脚户”们都是老油条,为了利润最大化,便得多拉客,在周边城市像个陀螺到处打转,耽误了不少返程的时间点,哎~一直都是这样。”

“现在各行各业都挺难的,客车这样也只是图个外快,添补油钱,一趟拉下来,油费、过路费委实不少,还得分总站一部分,几个司机一辆车,挣那几个钱也是来之不易,算是情有可原吧。”

“理解是理解,但凡事都讲求个恰如其分,都得接近个恰到好处不是,水过山林,各行其道,细水而长流。俗语‘上善若水任方圆’,‘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再看那些人、那些事,何曾深度切入地实行过呢,蝇营狗苟之事倒是常见。”

而这时正有意无意像窃听重大机密似的,两只耳朵竖得老高的陈云霞,边忙碌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汲取着重要部分的信息,不觉心头隐隐担忧起来,来到客厅板正地半坐于沙发一角,左手按着沙发,右手放在腿边,看着女儿女婿的脸上流露着急迫的神情,面容紧绷着,问:

“他怎么给你们回复的消息,到哪里了,一五一十地都给我说一遍。”陈云霞平缓着情绪,语气迫切地询问道。

每次儿子做客车长途跋涉回来,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要提心吊胆,可能是新闻看得多了,那些惨烈的车祸逐渐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都是因为一些小细节引发的惨剧,她担心路上司机有个闪神怎么办。无论多少次,她那颗心也还是那样,无法自制地忧虑着儿子的远或近的征途,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已经超出了千里的较长路途。

“客车快到大门口的大路边沿了,应该快到家了。”方盛和颜悦色地说,刘玉应声附和着,同样表示老弟这就到家,可以准备一下食材,下锅里了。

上次回来是刘羽凡在半年前木工生涯失败了,像个逃兵,在家里躲了三个月多月,一起跟着去学习的另一个男孩出师了,而他主动放弃了,他难以独立地干好一整套活,还总是拖同伴后腿,出岔子,让两位哥哥头疼不已。同一个人一处空间,却是不同时间点和心境面。刘羽凡在不扶自直的成长环境中,他一往无前,敦促着自身的变换和长进。莹白的线衣上衫,棕红的长衫外套像暗色的火焰,把他隐匿在夜的角落,却不见青春鲜活的彩色。细密的短发撇向一边,瘦凹的眼窝,他的眼睛似隧道内的两道灯光,矍铄的目光,一言一行机智沉勇,板正的面孔平添了几分坚毅,似蒙瞶上了八方尘埃,它们已经渗透到了他每一点稚弱的毛孔里扎了根。

他那每一次微妙的表情里都掺杂有稚嫩而庄严的神态,那双又小又亮的深褐色眼瞳像一只白炽灯灼烁着最坚定的光,生活对任何人难得慷慨,他也无有例外。陈云霞急忙叫住了正先一步去开门的方盛,说由她去开,说着便站起身子轻步到门边,门把和她的手往外一点点摊开。门外人也一点点坦露了全部面容,他们互相缓慢地挤进双方的眼中,在确认是儿子的样貌时,陈云霞愣住了木桩般呆站了几秒,并上下认真端量眼前人,紧盯着似要把他看个通透。刘羽凡清晰的面容下,一幕幕辛酸过往,默默流淌过母亲的眼底,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长高了,气质也变了很多。瘦了,在外面没少受委屈啊。”

“来,赶紧进来吧,都等你呢。”

陈云霞笑容满面地侧开身子让儿子进门,而后赶忙伸手接过有些沉重的行囊,晃晃悠悠地掂着放进了里屋。他在门外时,就清楚听到了屋里人在念叨着什么,那个絮叨声音最响的,他知道这个轻柔的声音像是一团团的棉花,由耳边到身边一直陪伴着他,温暖着他,度过了无数心灵上艰难坎坷的岁月,身上寒冷时,这个声音都会化作暖流,流经他的四肢百骸,这就是生他养他的母亲的声音,深入骨髓的声音。

刘齐安沉心静气地说:“孩子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别再像以前那样宠溺他,男子汉要多加直面社会的锤炼才能在以后游刃有余的生活。至少往后不至于在生活中一直那样过于独善其身,太孤独的一个人,难有大丈夫气概,虽是自得其乐,却也终将一事无成。不能总充当一只小雏鹰的角色,总在自家窝里横着走,日久年深,大都行不了人生漫漫长路。”

陈云霞是一路往门边走着说着,里面的言论都是在确信,门外肯定是刘羽凡,无疑了!开门后, 众人异口同声的答案得到了百分之百的证实,众目睽睽,他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似有温热的溪流徜徉在所有人心头。他也仿佛是夜尽头的晨曦,一下子就照亮了所有人的心坎,是夜的光球屏退着暗。那一刻,幸福悄悄的在他心房的净土生根发芽,就像一树花正好开在了他迈出家门所倾心注目的地方,一时间,鲜妍和阳光的气息突然和他扑了个满怀,他迈出阴影的脚步也都落满了花香。

这就是人一直希望和值得守望一生的,一起悠悠然的时光,他知道已经拥有了多久,不知道还能拥有多久。群体的聚合,汇少散多,总是以少数堆积着时间的长度。此消彼长,如同木场木料需求的量越来越大,对应的林场林木的面积就会越来越小。眼前的一切让刘羽凡慨叹万千,背对着他们时,那一双眼底有点什么东西悄然滑落,十分细微,其实也都扎进了所有人心底,一入江湖满是“血与泪”。无形的伤疤锻造着“走途人”满身的钢筋铁骨,直到一切都刀枪不入,无感之境地。

刘羽凡一直都是个性格内敛的男孩,在方盛眼中他是个千奇百怪的人。情绪时而似清风,人前潇潇洒洒;时而似烈火,一点就着;时而似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对于事物的认知,刘羽凡也爱钻牛角尖,他这个当姐夫的,弟弟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他一直似懂非懂,但他都尽量保持自身虚己以听的态度。方盛感觉刘羽凡甚至于小小的蚂蚁都可以蹲在那里钻研上老半天,可能还显得意犹未尽。

凡事方盛都是尽量缄口不言,任其心无旁骛做其之事。他们之间做不到兰言断金。方盛是一个商人,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蔬菜批发到自家摊位上,然后想方设法利益最大化地把菜品倒腾着售卖出去,赚到可观的差价就算是志得意满,他的生活想着的方面浅显易懂,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老弟,若是放在古代,你一定是背着酒壶游天下的诗人,但放到如今的现代,就老老实实做个本分的打工人吧,在凡尘之间奔奔忙忙庸庸碌碌,也没什么不好。”

在以往两人的一次对话之后,也就那次他们彻底打心底开始产生了分歧,刘羽凡看着他,沉默半响。转而释然地笑着说:“本身就是打工的诗人,诗人也需要工作去生存,万万不能冲突事情本身的该有的和需要的程限,所以我并没有感觉到“南橘北枳”的不和谐,反而是你看到的、想到的,是你看到我,在矛盾你啊。还有你比我高,不代表眼睛看得比我远。”

“额,,好吧,随你啦,你开心就好。”方盛嘿嘿笑着打着圆场回道。

关于思想的论战方盛大多是不理解的,所以他总是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全身而退。该点出的点已经传达到,他不会也不想过多地搅和稀泥。相对的,刘羽凡也不想与亲近的人表达太多异类的意识流,他认为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活法和意义,多数方面放任自流为最好。一个强者的诞生大都各行其是而来的。当别人干涉刘羽凡的心境时,他会求同存异,先顺当安稳地走,他自身没有太坚挺的顺遂活法,只是走着构建着直至某一天登上摩天大厦的顶峰。

方盛帮着把行李一起抬进了里屋,他有一张清秀面容,面若桃花,唇红齿白,撇向一边的才剪不久的稀疏头发,他是个讲究外在形式的人,义无反顾。黑白纹路的半边框方形眼睛,细嫩的面庞温文尔雅,旁人乍一看他会觉得此人有一股莫名的书生气,把它放到那样的人堆里,表象上并无两样,只是为人缺乏点冲劲,由此,注定了往后长年默默无闻的起早贪黑的光景。

不多时,电热锅里彻底沸腾了起来,一圈圈鼓起荡向边沿的大气泡。一层层的清荡涤着上面一层层的浑,一片片的油花在边沿浮沉着,它们在边缘交互挤压,难以靠近中心的大片清白区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和分化着,附和着这一片和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刘羽凡看向正端坐在沙发正中间的小外甥女,肥嘟嘟的脸庞,两颗小鸡蛋似的晃悠悠的,颇惹人怜爱。像个瓷娃娃正正地端靠在沙发上,悬空的小脚在上面一蹬一蹬,小手舞来舞去不见消停。也像个装了电池的洋娃娃,只要打开了开关,就会想着法地活动起来,当然这也是她对这个世界初步表达的认知方式。

小家伙在刘玉怀里拱来拱去,小眼神不时瞟着突然出现在家中的陌生舅舅,充满着对世界探索欲的清澈目光,像水晶石一样反射着眼前人与事的模样。而刘羽凡看着那双稚嫩的眼睛逐渐淡化着他这几年经历的冗繁的社会感触。他透过小女孩清泉般的眼眸,他试着放下什么,通透了许多心事。人啊,离孩童岁月越来越远的时候,身体越来越大了,心却越来越小了。

刘钰总爱没心没肺地高喊着:“减肥,减肥,我一定会减下来!”她双拳攥拳快速地上下摆动,给自己鼓气,一段时间后,依然如故,于是她对旁人美其名曰:“这体质啊,喝口水就膨胀,也很无奈哦!”

她常常管不住嘴迈不开腿,徒劳无功地一次次身心上正在奋起地规划,一次次半途而废,她都那份可爱且执着的精神毋庸置疑,虽然总被现实打回原形,好在她屡败屡战,直至多年后,如愿暴瘦。

热腾腾的火锅食材热火的众心,把往日辛酸抛之脑后,品之天伦盛宴。众人大吃着、畅聊着、欢悦地看着电视里歌舞升平、光彩熠熠的各种节目。生活中追求的小幸福如此简单,小确幸的。

“夜头渐渐深化,窗外天边,月色朦胧。像轻纱抚着我舟车劳顿后的身心,躺于一张满是空白的大床,居诸不息,抚今追昔,慨叹不已。下学已有年许光景,千言万语道不尽期间攻苦茹酸的境遇。

按地按时地食饥息劳,皆在最是阖家欢乐时。起身几步立足于柜前,环抱起厚厚的棉被毛绒毯,平铺于床面,边边角角塞塞掩掩,四方床沿方方正正,上若坐上典则俊雅的妇人,也可说无违和之处。”

阳煦山立之人,身心常置于日暖风和之境。刘羽凡入世之初,朝气蓬勃,心怀坦荡,壮志凌云,无论何时何地皆是斗志昂扬。然不过匆匆年许,他的心地却如那窗外沧沧凉凉的月光,望着如墨的墙角,散着浅光的顶上的玻璃灯罩,也只是折射着外界的散乱光晕,似久久难灭的烛火摇曳生姿。少人时刘羽凡时常会听一听《后来的我们》这首歌,他也时常哼唱,后来的我们!都慢慢走丢了内心的些许向往,神驰力困在一座座城中。

城市的冬季多数日头弥漫着雾气,说不清它们从哪里来,最后都跑到哪里去,时常东一锄头西一榔头让世人捉摸不透,并不规则,比之黄鼠狼还要狡猾数分,奇形怪状。但随着漂浮与交融却是黏连在上空绵延起伏,接连不断,就像天空中始终有些什么在给它打气,一团散了一团又来。一天的下午减弱了,晚上又爬延起来,没完没了。平原地带的冷空气持续在攀涨,如一张超大的蜘蛛网,浮动的线,包罗万象,暂时不见减弱的趋势。

寒风裹卷着稀疏的枯叶,似垂暮老人般晃悠悠地停在一处无人角落,一点点被风儿揉碎瓜分,直至化入无形之丛。

一座破败中等待黎明和重生的城,一直等待着一场变革中的新生。却始终有一大团乌云,死死地罩在空上,暂时还无可行之法去撼动那庞然的高高在上的大物,下界有墨守成规的世人,俯拾皆是;上界有神鬼莫测的天象,风云变幻,上引下行,大多燮定时,也藏有变数,皆存衍变之相,一场似有幻无的定数等待着什么。

不禁想起作家张柠的一句话:“传统价值观一直制约着中国城市的发展。社会结构也左右着中国的城市结构。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当代。”各种制约力左右着城市各行各业的进展程度,有着决定因素。

家中的生活让刘羽凡感到了惬意,怡然自得,起床有父亲去开货车出发前,给他做好的饭菜,他的早餐若想尝鲜,就可以去亭前饱餐一顿,他的母亲在一处路边的早餐小亭里忙碌着,无冬无夏,不辞辛劳。

陈云霞每天下午都要去平台镇一家早餐厂上班,个把小时,对于每天需要包得包子量,两三个女工人宽宽松松即可完成,可观的工资,让她风雨无阻,乐此不疲,月月全勤。一楼宽敞干净的车间,空旷的空间隔出了数间以隔断隔出的玻璃扣铝条板块的小房间,各处机器的低鸣,人们窸窸窣窣地来往动静,如同大自然之境,百虫合鸣的盛况,同样在交织后归于沉闷。

终是各式机器里长久的嗡嗡不休的金属机械运作的声音,占据着涌动的时间之流,最稳定的坚守,输出着事物的总是不太会大规模腾挪的。它们只能在那里坚定需要的!这是它们生来最大的意义。

寒气逼人的宽阔街道,光秃秃显得单薄的林木之间,尘土飞扬中有刘羽凡骑着单车驰骋的身影,快速地蹬踏,风驰云走。

“我阅览着路边扒房、修路、盖楼的景象,历历在目,百端交集,感知着眼前也曾熟谙的相遇,渐渐在面目全非,一片片狰狞的废墟凌乱过后的重生定将会是另一番样貌的华丽初上,我将拭目以待。”

“当林地和流水通通不闻不问不见,尽目望之,黯然失色,忽而今冬的怅然若失,缄默无言,今昔之感,空自喟然长叹,广阔的水泥路和高楼大厦云涌雾集。”

“我童年的乐园占据重要分量的拆车厂附近藏于绿林内的“超级赛道”,林茂掩映的纵横小道,心似畅游在“空中花园”的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一片幻想的原野之境。在田野之间原始的少年气,都伴随着那些匆遽的青葱岁月一起默默地散场。”

“脑海里浮现出高二老同学的一句话:‘时间在变,世间在变,事物也在变,之前的一身背着似轻还重的行箧,一直在远行,小小的身影浅然地坦露在前方,我追逐着、失落着,最终选择了无声地放开他去,他们成就着新‘朝露’。”

“是啊,放开,即是最佳的成长,要学会一直行走,才能让生命保持进取的活力。”刘羽凡对李同学回道。李同学点点头,说,‘生活啊,就得保持走着,才能累积着实现梦想。大片空地坚持培育树苗,才能长成茂密的林地’。也因此刘羽凡一直望着一些人的背影,远行在旅途上。人世间的路啊越多越宽敞,高楼越多越密集,地面上的事物越来越实在,心灵世界越发空虚起来,找不回的似曾相识。

当人的心绪深感所闻所见时会感喟连天空都有点灰沉沉变得像浓稠的瘴色般拥挤了,灰色空间一点点在吞噬着葱茂的童年,似曾的却难以相见。唯有一丝丝拉近的意境在各自心田如同抽打着陀螺一圈圈转。与自然的距离本是极近,而如今轻易身近了,却难以再去触及地心间的极远。像建造房屋的砖石,一块块挨得很近,却隔着水泥的距离,很“薄”但很“硬”。

刘羽凡有回忆过往的习惯,那年他在浙江一间昏沉的小屋内,夜星点点,浮烁的窗钩,丝丝光影游移不定,他心中有感于那刻甚佳的妙境,在笔记上写下一首小诗。他安静地泡着脚遥望着远空的粲然星河,他在一片心恰意之时,疲惫逐渐隐去、灵魂在回归、心境在开阔,光芒也变得更加柔和似水,光阴似箭,心绪却悱恻缠绵。

暖阳风沙起,残瓦风沙觅;

屋下一人影,眼下一沙映。

乌云风声过,残枝风雨落;

树下一长椅,椅下一足迹。

只身世间存,心有桃花村;

孤影沙来应,孤长疏迹行。

——风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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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一座被赋予概念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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