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厦大三天之后,我才如梦方醒般地知晓,原来厦大的校花,是火焰般绽放、鲜血般灼目的凤凰花。
“凤凰花花开两季,一季老生走,一季新生来。”这是厦大流传颇广的的一句话。每年6月份毕业时分,整个校园便会披上一层红的色彩,凤凰花花开正浓。离别、留恋,是这座城市学子们即将告诉学校的文艺的基调。而到了初秋的9月份,伴随着一批批新生入校,凤凰花再次绽放,向着跨入校门的莘莘学子,伸出热烈奔放的欢迎之手。
我算算我们来学习的时间,心里有些“范进中举”般地心灵悸颤。莫非华发频生之年,真又作了一回学生?
然而,此时已是9月之末,热烈之态不次于凤凰花的三角梅,似乎夺了凤凰花的风头,高低错落的校园,满目清脆碧绿,难见凤凰花开浪漫与芬芳。
我追着这里的人们问,哪里有凤凰花?他们不以为然,顺手一指,那不是?可前方并没有,他们似乎这才意识到,时令有些晚,凤凰之花此刻已是美颜难睹。还是终于找着了一颗凤凰木,还有点缀在发梳般叶片间的凤凰花。这才有些遗憾地告诉我,哈,不多见了,你们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呢。
我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对照着书上描述的样子端详,果然,“如飞凰之羽,若丹凤之冠”,正是妖娇盛开、风韵独有的凤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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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了,想一想,让我有些嗔笑。此校花非彼校花。一般而言,校花者,美艳女生之谓,校草,帅哥男生之谓。而厦大不同,校花校草,凤为雄,凰为雌,凤凰之花集雄雌于一身,似有天作之合的奇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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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引我沉思的,远不止此。历史上,在厦门这块远离中原大地的天涯海角,在厦大风止云静的校园里,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风云人物,曾留有赫然在目的遗迹秩事,在华夏民族一路荜路蓝缕的艰难历程中,时时闪耀,宛如这火焰般绽放、血色般灼目的凤凰花。
1921年的5月9日,陈嘉庚先生亲率100多名厦大师生,来到了厦门岛南端的演武场,为厦门大学埋下了第一块奠基石。
凤凰花开
这位熟谙风水地而又懂得择取吉日的陈老先生,为什么选址“演武场‘’,为什么在5月9日这天?历史自有答案。
从地形上看,演武场,它襟山面海,北面五老山,蜿蜒苍翠,犹如一条躬身向海的长龙,与五老山主峰构成一座大自然的太师椅。
然而,陈嘉庚老先生选址在此,另有深意。
原来这个演武场,是明末清初郑成功麾下练武的地方。1646年,面对汹汹而来的南下清军,郑成功在鼓浪屿训练水军,在演武场训练陆军,一度“据金夏两岛、抗天下全师”,雄心大志,试图恢复大明王朝。其后,郑成功的复明之路,一度血雨腥风,在这个演武场上,也在陆续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战争悲喜剧。
这时,突然想起,刚来厦大第一天,我们在操场上问一个学生,“上弦场”是什么意思,他说因为这操场的形状像个半月形,而这个台子在弦上,所以叫这个名。
凤凰花开
这是多少有些讽刺意味,演武场上的上弦场,变成了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令人苦笑不得。
而选在5月9日奠基,作为厦大的诞生之日,却正是国耻之日。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当年8月向德国宣战,1915年5月9日,日本武力逼迫袁世凯,接受了喪权辱国的“二十一条”中的第一至第四号要求,中华民族历史又翻开了耻辱的一页。
有文记载,奠基之时,正逢雨天。铲下最后一揪土后,陈老先生神色凝重,抬头望着烟雨苍茫的天空,面向北方大陆,对风雨飘摇中的中华民族充满了无限的忧虑。
然而,我们可以想见,老先生“久客南洋,志怀祖国,希图报效,已非一日”心中的块垒,随着厦大校址奠基的最后一揪土落下,他“教育救国”的焦急心情,应该有所缓舒了吧。
无独有偶,家乡临沂城,也有“凤凰都”的美誉,在蜿蜒八百里的沂河下游,有一个凤凰广场,在广场中央,有一座高大的玲珑舞动的火凤凰,成为红色沂蒙的标志性景观。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机缘,让南北两座风情迵然不同的城市,有了一个如此充满丰富文化意味的联系点。
望着海风中摇曳的凤凰花,我突然悟到,除了凤凰花,凤凰都,其实还有一个“凤凰涅槃”的凄美传说。这难道不正是陈老先生曾担扰不止的多难祖国的重生吗?这难道不也正是革命老区脱胎换骨般的新生吗?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怀疑,陈嘉庚老先生的眷眷爱国之心,可以告慰!
火焰般绽放、鲜血般灼目的凤凰花啊,请记下我的约定:当你全部绽放、全员盛开的春天,我会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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