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上睡梦中的我,从沉睡中哭醒,被眼泪打湿的枕套和依旧在流泪的双眼,让我回到现实。梦里,我看到了奶奶,她站在院子冲我们挥手,慈祥的笑着,当我伸手去拉她的手的时候,她却消失了。奶奶辞世有半年了,我记得我要写点东西的,但迟迟到现在都没有动笔,奶奶是来提醒我的吧!今天,外面下着雨,窝在家里,开始实现之前的承诺。
奶奶是很传统的中国妇女,家务活一把能手,会纺线、织布、做鞋……家里有她原来织的粗布床单,蓝白相间的格子,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叫粗布,因为那个床单特别厚实,织的很细密,结实耐用,质量上乘。
我们几个孙子从小都是穿奶奶做的布鞋长大的。我们小时候,村里的小孩大多都是穿家里老人给做的布鞋,小孩子穿着自己奶奶做的鞋子去街上玩耍,也是奶奶们手艺互相比拼的时候,街坊邻里会看谁家的鞋子样子好看,然后对其作者一顿夸赞,一般在这种比赛中,奶奶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手工布鞋要做的好,样式很关键,奶奶的箱子里有一本书,里面夹的是各式各样的鞋样子,就是用厚一点的挂历纸或者彩色杂志纸剪的,有鞋底的形状还有鞋面的形状,奶奶一直当宝贝一样压在箱底。家里楼顶经常晾着奶奶用稀饭作为浆糊糊的一层一层的布,这些布一般都是家里不穿的旧衣服,晾干以后照着鞋底的样子剪好,就是千层底的原料。
纳鞋底首先要合好纳鞋底的线,这线就是白色的棉线,比缝衣服的线要粗,买回去就和毛线一样是一捆一捆的,然后跟织毛衣一样先把这些线缠成一个一个线球。然后有一个40厘米左右的木制工具,一个根子穿着两个木头的圆片,棍子最上头嵌着一个弯了一半的钉子,奶奶一般就把那些棉线合好挂着那个钉子,然后把这个木头工具的圆片在腿上使劲一滚,提着线这个工具飞速旋转,细线就被合成一股粗线。我最喜欢坐在她旁边,当那个小玩意儿飞速转起来的时候用手把它弄停下来,这时候奶奶一般都会把我的手打开。
线合好后就是纳鞋底了,纳鞋底是个技术活,针脚细密不细密,鞋底儿纳得紧实不紧实,都要体现功夫。纳鞋底用到的工具一般有一个A字型的木头夹子,蹲在地上用腿夹着,把鞋底夹在夹子上固定,然后用锥子戳一个洞,用穿着线的针顺着那个洞戳进去,再把线拉紧,就这样一针一针的纳。我常常跃跃欲试,但戳两下就戳不动了,而且每次把那个线拉不紧。我很喜欢看奶奶纳鞋底,雪白的鞋底,配着那些细密整齐的针脚,看起来特别美也很舒服。
鞋面一般都用的灯芯绒,我的都是大红色的灯芯绒,脚面是小指宽的鞋带,鞋带上扣着铝插子,在旁边扣上,哥哥弟弟们是黑色的鞋,小孩子运动量大,布鞋也不耐磨,经常会越穿鞋底越薄,最后把鞋底磨透。奶奶还会做凉鞋,用蓝色棉线拧成鞋面,用布缝后跟,然后再用一根长线把这些拧的鞋面和后跟穿起来,穿的时候把这根长线绑紧缠在脚脖子上就好,我最喜欢这个凉鞋的一点在于鞋尖那个红色的缨缨,就是用大红色的细毛线做的球球,一走路一抖一抖的,特别好看,就像秦腔戏里小丫鬟穿的那种鞋。冬天奶奶也给我们做棉鞋,厚墩墩的,里面塞的棉花,经常在雪地里一跑鞋底回来就湿了,就把鞋放炉口烤。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奶奶年龄也大了,也不做鞋了,但穿着轻盈的红布鞋跑来跑去的时光,是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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