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桐花开(中)

作者: 顾悠悠 | 来源:发表于2020-05-02 15:42 被阅读0次

    “小远,为什么你这通知书是二高的啊,你不是报的一高吗?是不是学校发错了?”外婆带着哭腔的声音把肖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肖远搀着外婆,纠结着要怎样告诉她自己其实报的是二高。外婆辛苦把自己拉扯大,不容易,现在70多岁了,本该享享清福了,自己还让她操心。

    外婆看着欲言又止的肖远,拉过他的手,边拍边说:“不管什么原因,二高就二高吧。能上学就行。”

    听了外婆的话,肖远心里反而更加难过,有一瞬间的愣怔,为了一个女孩 自己这样做对吗?

    高中开学的日子到了,带着憧憬和些许忐忑,肖远踏入了校门。

    一进校门,两排浓密的法国梧桐静立着,修剪整齐,外侧的枝干被剪,只留内侧枝干,向内形成拱形的绿荫,林荫路延伸到教学楼方向。

    肖远一眼喜欢上了这条路,他仿佛看到自己和沈盈并肩走在这条路上,有风吹来,有叶摇晃。

    他嘴角上扬,忍不住摸了摸了摸扯疼的脸颊,微微含笑,快步走到教学楼前张贴分班名单的黑板前,急切地搜寻着沈盈和自己的名字。

    当看到他和沈盈的名字一前一后出现在高一(2)班的名单里时,肖远的心乐得要飞向天空了。他想这是上天在帮他,给他如此良机。

    “是你啊,肖远,太巧了!”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喊到。

    一转身,沈盈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肖远惊喜地话都说不利索了:“啊,沈…盈,没想到咱…们高中也分一个班。”

    “是啊,初三同班,现在高中又同班,不容易,缘分呢。咦,你的脸怎么了,好像嘴角旁边有伤口?”

    肖远下意识捂着脸:“没什么,不小心刮伤了,已经好了。”

    “哦,那你注意点。明天军训见。”

    “再见……”肖远越想和沈盈多说点话,越不知从何说起。

    而沈盈已经和自己说了再见,拉着女同学的手走了。

    肖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女生宿舍楼的转角处。肖远想起了三天前的一幕。

    “啪”一个耳光甩在肖远左脸上,脸颊立刻微红起来,嘴角旁边被划出一道口子,有血渗出来。

    肖远丝毫不觉得痛,他只是茫然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漂亮而暴怒的女人,这个他应该称为妈妈的女人。

    “你是脑子有病,是不是,放着一高不上,你上二高!”

    肖远不说话:她有多久没回来了?一个月,半年还是更久?看来这次在新家过得不错。

    “我看你就是个讨债鬼,和你那该死的老爸一个德性……”

    “不许提我爸爸,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只有外婆。”肖远喊到。

    “我还不能说了啊,要不是当初嫁给你爸爸那死鬼,又有了你这个拖油瓶,我会过成现在这样子?”

    “卉卉,你一年都没回来过,一回来就吵小远,孩子会和你离心的。”不知何时外婆回来了。

    “离心怎么了?我又不指望他养我。别拖累我就够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一会儿要走了。”

    “你和那个阿辉不是离婚了吗,你还要和他一起算什么?卉卉,你不管小远也罢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可是你这都第三次离婚了。还是找个踏实可靠的人结婚好好过日子吧,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了好了,我的事你别管。”

    咔咔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肖远用那双和妈妈酷似的大眼睛,看着这个艳丽如火的女人像一阵风来,又离去,除了嘴角作疼的伤口,什么都没有留下。

    开学第二天开始军训,肖远如愿在方队的第一排看到了沈盈,穿迷彩服的她还是那么清雅。

    肖远个子高,排在方队的最后一排。向后转正步走时,肖远成了第一排。肖远班级的方队训练场地正好在梧桐树林荫路上。

    为着这林荫路,站军姿一站半个多小时,肖远也不觉得累。走正时,教官让同学们一排一排的慢动作踢,要求一定要踢标准,出脚有力。

    沈盈踢得很端正,小身板挺得笔直,肖远看她认真的模样,觉得很骄傲:这个女孩子是我看上得呢。

    开始整个方队正步走了,沈盈所在第一排由北往南走,然后转身,肖远所在最后一排变第一排,有南往北走。

    方队有南往北走,教官喊着口号,强调着:绷脚尖,出脚要有力。

    突然,方队后方飞出一个东西,划出一个弧度,啪落在肖远脚边:原来是一只鞋子。

    教官和同学们都静静地看着那只鞋,很久之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是沈盈的鞋子。她踢得太用力了,一下子从队尾飞到了队首。

    肖远在大家大笑的间隙,捡起鞋子,迅速走到队尾,没敢看沈盈的表情,折回队首。

    后来,肖远想起这事,想起鞋子的弧度,会忍不住偷偷乐。

    沈盈给肖远传了张纸条:谢谢你,肖远。

    肖远拿着纸条,心里一阵悸动:军训后一定要和沈盈表白。

    如果肖远知道他的这个决定让他后悔不已,他一定会提早和沈盈说。

    那一节音乐课,肖远不会忘。军训后的第一节音乐课,高大英俊的音乐老师二十出头,他并不拘泥于教大家乐理,而是让大家唱一首自己喜欢的歌。

    第一个叫到的是沈盈,她大大方方站起来唱了一首《当》,声音清澈,悦耳动听,又深情款款。

    唱到高潮部分时,一个动听的男声跟着和了起来,沈盈停顿了一下,马上又跟上节奏,两个人的声音一个轻柔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同学们沉浸其中,歌声停下良久,热烈的掌声才响起。

    肖远这是第一次知道沈盈唱歌这么好听,可是,他却感到了不安,那个和沈盈合唱的男生看沈盈的眼神不一般,他太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了。

    不能再拖了,肖远想,明天,明天一定要和沈盈说

    第二天,当肖远捏着一封早已准备的信,站在沈盈去教室必经的路上,一棵大杨树下等待。

    远远地,沈盈走来,白色的衣裙翻飞,如白蝴蝶翩然飘来又飘走。

    肖远没有叫住沈盈,也没有追上去。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是昨天唱歌的男孩子。他们两个是挽着胳膊,说着笑着从肖远身边经过。

    沈盈没有看到肖远。肖远想,他的信大概是送不出去了,他的话沈盈也不会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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