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仔

文|歲是年

自拍狗

听某个人说他喜欢狗，我就会想起以前我也养过一只狗。昨天又偶尔听人说起，只是听她说她家里的那条狗不久之前死了，她妈妈电话她的，她还没来得及回家看一眼，就匆匆入葬。看样子她挺难受的。我故意逗了逗她，想把她的思绪从死亡的悲剧里拉出来，可是她又说她感冒、口腔溃疡了，最主要的是一直迷茫。突然觉得那条死去的狗原来就是她曾经的所有寄愿，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打开床头前的灯，照在曾经的日记本上，回想着我家那条狗花仔的命运！

花仔在我很小的时候来到我的家，来到我身边，然后去往了我心里。我记得有一年冬天，中午的天气暖洋洋，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的气息，我爸爸从从邻村抱回来一条狗幼崽，当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它眼睛似乎还不能睁开，半睁半闭的样子，身上的毛还显得不太规整，一个人躺在用棉絮包围着的窝里，很是可爱。从这一天开始，心中便十分寄托这只狗，不管上学放学都会悄悄去看一眼，看着它慢慢长大，看着她慢慢变化。

花仔是一只白加黑的杂毛犬，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把它起了花仔这个名字，有时候我甚是得意，花仔不是仔，华仔才是仔，但在我心中，花仔就是名副其实的超级仔。花仔慢慢长大了，从最初的柔弱变的坚强，跑的时候摆动着它三寸的尾巴，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特别是看见我的时候，就冷不丁一阵猛跑，冲到我面前，然后看了我一眼，又摇动着它的尾巴。

记忆中最清晰的就是每次去上学，它都要送我去好远，走到村边那座小桥的时候，它会突然停止，然后看着我，我朝着它喊“回去回去”，它也不理睬，看我走远了，便自己掉转着头跑了回去。待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离家好远的时候便会看见它站在家里那条路上，一直望着我回去的方向，等我走近的时候，它似乎看清了，我念着“花仔花仔”，它一听到我叫它，便飞快的窜入到我面前，又开始抖动它那三寸之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如此，那时候我以为它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像我陪着它玩耍一样，已经形成了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只有我们两个懂。

现在我想想，我与花仔之间应该早已就埋下了离别的祸根，都说一番平顺之后遭遇的挫折不可承受，我想是的，只是那时候还太小，还不能深刻体会感情这东西，现在长大了，无能为力的事情在心中也可以可为，不费力气的事情也会成为绊脚石，只是因为我们懂得了感情这个东西，她应该是人世间最美的烟火吧！最美的烟火盛放之后，就是最平淡的相伴，有时候还要看这个世界的脸色！

某一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村子里的狗突然死了好多，最后确认是被人毒死的，我看着那些被人毒死的狗，年幼的心中也突然有了恐惧，那种恐惧不是害怕，而是恐惧着花仔也会被人毒死，最后死的时候，它也不明白，自己似乎也不甘休，最后的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来我整天忐忑着，上学不安心，放学立刻就跑到家里，看花仔，当确认它还在的时候，我才能安定下来。那时候非常恨毒死狗的这些人，心想如果知道是谁，就放狗咬死他，这样似乎才能够解恨。每次看到被毒的狗或者受伤的狗躺在地上，绵软无力的样子就非常忧心，它们的眼角似乎也轻泛着泪光，其实它们和人是一样的，都有着感情，它不说话，有时候高过许多会说人话的黑心者，“你连狗都不如”好像真的不是在贬低狗，而是在说卑鄙的你、怀揣着坏心思的你！

那一阵子我一直处在担心的漩涡里，生怕花仔一不溜烟就葬生于不明之海，最后连个尸骨都有可能看不到。每每想到这些，坐在教室里的我就变得六神无主，像失了魂似的，整个人就时不时的盯着挂在教室正前面的那个时钟，看着它摆动，巴不得一睁一闭眼间，它就指向了下课的时间。村里剩下的狗又陆续听到被毒死的消息，由于我千叮咛万嘱咐父母，花仔才幸免于难。可是那时候家里有狗的也都在狗贩子的吆喝下把狗卖了，我父母看实在有心无力的，在狗贩子每天在路边来回呦喝下，似乎也禁不住想把花仔卖了。那天晚上回家，狗贩子依旧在路上呦喝，父母对我说，我们也把狗卖了吧，现在全村里几乎没有狗了，留着万一被毒死了……我没有吱声，我看着花仔被专门的工具套住了嘴，看着它发出吼叫，看着它一直盯着我看，看着它被一杆秤高高的拎起，看着它被塞进一个用钢铁旱接的笼子里，看着它随着摩托的声响渐渐远离了我的视线，似乎也看到了它眼睛里的泪花……我一直站在家门前的那条路上，花仔就是在这条路上去向了不知名的地方，也是在这条路上，它摇着它的尾巴，花枝招展！

现在回想起这些，不管花仔最后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它应该不是被人用污劣的方法毒死的吧！我想花仔不会恨我，虽然那时候我有能力把它留下来，但是，在幼小的心里，也许我害怕最后看到一具泪眼婆娑的尸体与冰冷冷的空气。

以后我想我会再养一只狗，普通的，只是要如花仔那样的，喜欢我吹着口哨，它摇头晃脑。喜欢人前人后，伴着我游走。名字呢？不能叫花仔了，花仔是它唯一的名字，独一无二的，那么叫什么呢？等我看到它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这个花花世界里，这个忽明忽暗的世界！需要你用美的眼睛发现美的事物，需要你的孜孜不倦，去交理想答卷，也需要你的善良，呵护生灵！

花仔，晚安！

2015.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