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时代
文:Αρηδ
1.写在前面。
父辈们,你们有上帝打救。我们有自己,我们有阿Q。
——题记。
很对不起,读完你的作品我满脑子不是你的作品。除开始一段时间被你的文字打动外,接下来浮起的却不再是欣赏的范畴了。
我们生活的环境,有人称之为“杂碎时代”。都市上的浮燥表情,呐喊的人性渴望,沙尘暴一样的时尚热潮,残存的民风,喘息的质朴,尚朴和奢华……它们无可名状地混杂在一个虚浮的,随时变脸的杂碎世界。
——摘自朋友艺发给我传真的信件,稍有改动。
某些时候需要反思一下的。于是,有了下面这些文字。
当成自剖也好。当成给朋友写的回信也好。当成对我和朋友间的一些总结也好。当成自恋式的自哀自怜自慰的文字也好。
80年代生人。我们活在一个杂碎时代。
幸好我们都有一本圣经,我们的伟人写的一本《阿Q正传》。我们手里捧着,嘴里念着,心里想着。
永远的杂碎。永远阿Q。
父辈们,你们有上帝打救。
我们有自己,我们有阿Q。
2005-12-19 00:06:22
2.都市上的浮燥表情。
我们生活在一堆废铜烂铁中,终日无所事事。 ——题记。
我已经很难再静下心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了。
我永远记得。我在学生时代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我自己带去的课外书,洋洋洒洒的阳光驱散了整个冬季尚余的一点点寒冰的下午,那是多美的一件事。
我也永远记得,坐在我对面总会有一个隔壁班的女学生,梳着长长的辫子,偶尔会彼此抬头四目相望,永远道不尽满室的春意盎然。无尽的遐思会从窗外嬉闹的声音中穿梭而去,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感觉到,我的身体里满是的一腔热情,似乎可以燃烬在那操场尽头的书报亭里的某一份报刊上的某个角落里。
又或者,长夜漫漫。顶着一天空的星星,几许凉风。在夏夜里。
两三知己好友懒散地坐着,备下淡茶,几杯前年自家酿制的青竹梅酒,带有点淡淡的酸,然后,懒散地聊着。
我们还是青年,还会一起谈着我们永远的梦想。小说,CD,电影,和今年入学的师妹。
也许,可以是在宿舍,开着手电筒,看着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我们会忍住不在一个夜里看太多页面,不是因为害怕明天没有精神上课,而是担忧像这样的好书,读完了这一页,再读完另一页,这样总会把这本书给看完的,那时候,如果我们找不到像这样好的书,我们还能看什么呢。
我们在等着别人手里的书看完传给我们,别人也永远在等着我们手里没看完的书。
好多好多,我在想,那时候,世界永远是显得那么美好而充满希望的。我们自私自利地舍不得放手,然而我们总还算是无私地把我们所有的一切跟别人分享。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像那时候一样安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待着了。
我们已经有了以前我们所有梦想的一切。
我们已经有了收入可以买以前我们所有要买的书,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逛书店了。我记得我曾经为了一套不是很贵的书在书店的某个书架前面犹豫不决地思索一个下午,从来不会感觉我的脚已经累了需要休息。
我们已经有了工作可以施展我们的抱负了,可是我们永远总在发现,我们现在的工作永远不如那一份还没得到的工作。而我记得,小时候我曾想过,不管在什么样的工作岗位上,我要做我应该做的和我不应该做的一切,我要证实我自己的能力,我总相信,平凡的岗位上总会有不平凡的人。
我们甚至已经有了最要好的女朋友了,然而,我们却已经没有时间去花前月下。浪漫,似乎已经在某个时代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有电脑,我们可以下载所有我们喜欢的歌,可是我们再没有在深夜里从一个最便宜的收音机里听到同样的一首歌的那种喜悦和欢雀了。
都市的繁华无时无刻不在麻木我们本来应该已经放飞了的梦想。我们生活在一堆废铜烂铁中,终日无所事事。
钢筋和水泥。这些东西构建了我们所有的一切。
巧克力,薯片和可乐。这一切又将构成了我们的营养成分。
我们的小木屋哪里去了。我们小木屋里的火堆哪里去了。我们手上的书本哪里去了。我们身边苍老得无法动弹的听我们吟诗的爱人哪里去了。
也许我们可以说,我们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那些无所谓的梦想了。可是,我们所有想放飞的那些灵动的欲望哪里去了。
也许我们可以说,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我们必须构建我们的物质基础了。可是我们的小说,CD,电影,和很多年前入学的师妹哪里去了。
也许我们可以说,我们都已经老了。
都市里有我们所要的一切,我们都将抛弃我们的小木屋奔向钢筋和水泥堆。因为,有一天夜里停电了,我才发现,我居然无所事事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的脸上都浮动着所有跟我们年龄相关的一切。燥动不安,烦躁,忧伤,郁闷,无可奈何,百无聊奈,黯然,失魂落魄,苍白。
我们永远五颜六色的头发和永远空白着的大脑。
我们阅读一切,我们接受一切,我们也摒弃一切。
我们读灰色调的小说,我们听振奋神经的黑色金属,我们看所有被禁止公演的电影,我们说我们的话,写我们的文字。
批评和被批评。
我们却再也没有办法安静下来,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如果我们一个人,无所事事,安安静静地坐着十分钟,耳鸣,绝望。然后就会想到自杀,或者肢解和弃尸。
然而,我们学完了最正规的功课却去做不正规的事情。
浮躁,永远浮躁。
香烟燃尽,再点一根。我们永远不再为其它的事情担忧了。
2005-12-19 00:45:42
3.呐喊的人性渴望。
很多时候我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我的泪腺是否已经干涸而不再分泌液体了。
——题记。
我们已经永远不会再同情那些曾经震撼我们的可怜的乞讨的人们了。在我们的世界里,再没有可怜和同情,永远,永远永远只有一些欺瞒和鸡鸣狗盗之辈了。
我们的爱心泛滥,然而,我们已经不再相信还有什么可怜的或是悲怆的东西存在了。所以纵然我们爱心泛滥,可是我们永远不会再像父辈那样去同情和施舍了。
于是某些时候,我们宁可否认我们的爱心和同情,满脸麻木不仁,永远怀疑。
我记得我已经很多年不曾泪流满面地相信书本上凄美的爱情了。
很多时候我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我的泪腺是否已经干涸而不再分泌液体了。
而由一种怀疑很容易让我们产生另我一种怀疑。
我们开始怀疑别人。怀疑自己。怀疑生活。怀疑生存。怀疑活着的意义。
我们是喝着牛奶吃着面包长大的,所以,我们甚至开始怀疑如果没有米饭,我们的世界是不是依旧还会转动不停呢。
我们永远熬夜做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我们写除了我们自己永远不会有别人去看的BLOG,我们在各个知名网站都有我们自己的文集,然而,我们从不曾怀疑过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虽说我们怀疑所有的一切。
我们永远梦想着有人会在哪一天在我们的BLOG留言告诉我们,你写的文字我都很喜欢。这就是所有的意义了。
在父辈看起来没有半点意义的事情,在我们眼里,也许已经等于我们的全部了。
所以我们永远无法像父辈一样专注地做某件事情。
我们看着父辈在机械堆里忙碌了一整天觉得不可思议,正如他们看着我们在电脑前手指飞扬了一整天一样不可思议。
只是他们比我们多了一些宽容和包容。所以,他们会允许我们这样做,我们却无法允许自己像他们一样做。
在父辈面前。我们永远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嘴脸。纵然我们时时地说着爱,纵然我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和孝顺。
我们只专注于我们喜欢的一切而且为了我们喜欢的这一切而抛弃其它所有的另一切。
我们永远记得我们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们赋予给我们的。我们永远索求。永远索求更多。却不曾想过付出,或者偿还。
信息爆炸满足了我们的眼球里的渴望。M记和K记满足了我们并不苛刻的肠胃。
可是,什么来满足我们空泛泛的大脑呢。
我们活着,像很多年前那位圣人写的那本书里的阿Q一样自私自利地活着。
无知。
渴盼。
无所作为。
敏感。
然而。我们永远胜利。
在我们的大脑里,我们也像圣人一样伟大,当然,我们也像所有的屑小鼠辈一样的可耻。
然而。我们永远胜利。
敏感构成了我们情感生活的全部。但是,这些敏感只是限于我们自身。
我们对世界对我们的包容永远不感得感知,稍有点挫折却让我们悲叹不已。
夜里的时候,我突然记起有一本书叫《狂人日记》。在一个人吃人的时代里……
我不禁想,今天,时至今日,我们到底还剩下些什么呢?
2005-12-19 1:06:53 4.沙尘暴一样的时尚热潮。
我们常常会顿悟,在我们躺下想睡觉之前的最后一刻。只是,天亮的时候,一切依旧。
——题记。
手机,电脑配置,数码相机。
时装,化妆品,皮包和鞋子。
我们似乎是无一不精通的。我们时时都张大着眼球去关注一些我们也许用得着或者将要用得着的信息。
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所关注的一切跟我们的钱包不成比例。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些我们已经拥有了的东西,我们已经不会再去珍惜,不会再喜欢了呢。
当然不是。
我们更喜爱一些我们的经济可以负担得起来的小玩意,纵然没有什么用。
我们普遍有点艺术细胞,普遍有点自以为是。所以我们总是与众不同的。纵然看起来我们的确跟别的年代的人们没有多大的区别。
我们可以大言不惭地跟任何人谈起我们的绘画,我们的文字。
不是我们的东西不受别人欢迎,只是还没有到我们真正的时代罢了。
所以,我们相信,总有一个时代,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言行举止,我们的爱憎,我们的一切都将大行其道。
说穿了还是自恋。
我们都是天才。纵然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自艾自怜。只是我们都信奉,天才与白痴永远只有一线之差。
所以,我们总在天才和白痴中间徘徊不前。中间,是我们手上的香烟燃烧时的烟气弥漫。我们闻着烟草的香味睡去。
那是一个午后。一个父亲带着儿子在劳作,同时间同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工人。
有点阳光。是一个冬天的午后。
阳光透射过他们口中呼出来的香烟的烟气,显得婀娜多姿。
父亲只是劳作,工人在想着中午朋友的婚宴上不像话的玩笑,儿子有点睡眼迷朦,带着一种与他的父辈不一样的疲惫在思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无来由的伤感。
然而,正是这样的伤感构成了我们所有的一切。
片刻之前,我们是神,是上帝之子。片刻之后,我们像所有的祖辈一样弯着腰驼着背在劳作。很多时候我们分不清楚我们究竟真的是上帝之子,还是跟千百年来一样劳作的人们一样辛苦而劳累。
慵懒的时候,我们是小资得不能再小资的家伙,因为我们的年龄和教养暂时还不能超过小资的范畴,于是我们只能在脑海里实现一些类似小资的思想,似乎我们可以有小资一样的思维方式,我们就真的只能做小资了。
而在生计时,我们却不能不像祖辈们一样辛劳地活着。纵然我们还有点怨天尤人,有点不甘。
朋友说,小资就是还没有大资就去追求大资的生活方式。我们就永远活在这种不甘坠落又自甘坠落的心态里。
电视里和网络上那些形形色色的吸引得住我们的都是一样嚼之无味的东西。
繁杂无章。
而且来势迅猛。
北京的天气永远都在一层厚厚的沙石尘土之下。古老的城墙里有祖祖辈辈的血泪凝聚而成。唯独我们这些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人们,永远的碧水蓝天,永远的江南烟雨。
我永远不会再梦想那些悠远而安静的一切。
我甚至不知道我到了不惑之年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未来,在我眼里,永远是扑朔迷离而不可能会明了的。
但是,我总愿意沉溺在这种眼花缭乱的视觉冲击里欲生欲死。
我追捧所有人都在追捧的大片,然后写一些无病呻吟式的影评。
我追捧最新的网站里最新的电脑配置,然后发现我的钱包永远也跟不上我的眼球。
我追捧名牌的时装和皮包,然后发现我永远也无法给我的女朋友其中的任何一件。
有人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衣服,女人的化妆台上永远缺少一件化妆品,女人的首饰盒里永远缺少一件珠宝。
女人总是会迁就自己的男人的。所以,女人多了一个男人,就永远什么都不再缺了。
我们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所有的一切都跟我们只有咫尺之遥。然而,所有的一切也都离我们很远很远。永远在一个我们捉摸不到的地方。
只是我们再也无法理解,到底什么是知足者常乐了。
扑面而来,迅猛,持续不断。
面对种种的时尚之说,我们的前路茫茫。
什么时候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说呢。
在于人心,我们常常会顿悟,在我们躺下想睡觉之前的最后一刻。只是,天亮的时候,一切依旧。
不是我们不够努力,只是,我们习惯于这样的方式活着。
我们似乎是无一不精通的。我们时时都张大着眼球去关注一些我们也许用得着或者将要用得着的信息。
我们可以大言不惭地跟任何人谈起我们的绘画,我们的文字。
不是我们的东西不受别人欢迎,只是还没有到我们真正的时代罢了。
所以,我们相信,总有一个时代,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言行举止,我们的爱憎,我们的一切都将大行其道。
我总愿意沉溺在这种眼花缭乱的视觉冲击里欲生欲死。
不是我们不够努力,只是,我们习惯于这样的方式活着。
2005-12-20 2:34:56
5.残存的民风。
我永远在匆忙地赶路,匆忙地奔走。脸上,是一个永远漠然的表情。
——题记。
也许,民风这个词,只能停留在书本上了。
因为现在,我们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说民风,只能作为一种假想和祈盼了。
我生长在江南的一个小城市里。
在我们的父辈之前,我们这里永远都住着琉璃或者瓦片下面的屋里,父辈把这些推倒,变成了现在的钢筋水泥房子。
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到处都是稻子和柑树,没有那么多的道路和车辆。
到处都有小溪,成片的竹林,和挽着裤子满脚泥巴的人们。有耕田的水牛和田埂上的黄色的稻草。
我去过农人看着田地时晚上住着的草竂,地板在我头上还高一点的地方,有梯子可以往上爬。依着一条小溪的开阔处。坐在上面可以把脚伸到处面轻轻悠悠地荡着,前面是水,还有泥巴,田埂,来往的人和农闲里空着的田地。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命题,也许,我永远也不会想起,原来我现在居住的这个地方,原来也曾是这般模样的。
我记得小时候很喜欢和小伙伴们跑到家里附近的小竹林底下烧火,捡一堆干柴禾,点上火,扔上几个从地里偷来的地瓜,那时候,吃着满脸黑乎乎地回去被父母亲说教,已经是最开心的事了。
只是,现在所有的小伙伴们都长大成人了,见了面的时候也就是点一点头表示亲热,而且也再找不到原来的小竹林和干柴禾了。
竹林旁边有条小溪,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开满了商店,竹林被推平了,小溪也被填平了。高高的商品房占了那个地方,楼下,都是些做生意的人们。
我记得小时候写作文,常常写道,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嘿嘿,很多年不曾这样子写过了,不过现在想想倒也贴切。
小时候老师告诉我们,范文总是这样子写的,于是我们每一个同学都能感知得到,也都会写,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然而,那时候,我们所居住的地方,似乎还是和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没什么两样。
我终于才明白了,我们都是写着同样的模范作文长大的孩子,我们都是以同样的劳模为榜样长大的孩子,我们都是喝着学习雷锋好榜样长大的孩子。
不是我们没有思想,而是我们的大人们要求我们要有这样的思想。
这一切,注定了我们今天的叛逆。
终于长到了不用让大人们牵着走的时代了。终于,我们可以按我们的思维方式去思索的时代了。终于,我们可以把我们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的时代了。
然而,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一无所有。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我们还年轻。父亲们年轻,他们要去劳作换一口粮食。哥哥们年轻,他们可以去闹学潮。我们年轻,但是我们一无所有,然后,我们发现,我们只有个性了。
这就注定了我们和所有时代的年轻人都不一样了。我们除了个性,我们一无所有。所以,我们只有玩个性了。
我永远记得学生时代看的书,上面说到的樟林古港,渔船和红头船。我永远记得学生时代看的书,上面说的慈黉旧居,楼阁和琉璃。
那时候我以为,也许所有的潮汕文人都会写一样的文章,除了这些地方,潮汕的文人已经无处可去无处可写了。直到有一天在书店里淘书的时候捡到了秦牧的贝壳。
不过在我心里,这些已经是潮汕文化的全部了。
我对后来建起来的红头船公园,千树园一样都没有一点兴致,这些地方也都去过,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都建得很现代很无趣。
我在想,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跟我们老祖宗相关呢。
也许,我只想去一趟慈黉旧居。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我记得我所看过的潮汕文人写的作品中写慈黉旧居最出色的一段是写小姐的闺房,说里面已经尘封了的梳妆台上什么时候也曾有过一位端庄的小姐,对着镜子梳着长发,准备明天出嫁的妆扮。
民风。已经没有民风了。都封存在那些久远的年代。
残存的民风都封存在书本上,而且已经不在我们现在的书本上了。在我们记忆里最深处的地方。曾经,我们看过一些书,看过一些潮汕的文人走过的一些老路,我们才发现,我们,在这些海边长大的人们,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过大海了。
我们的视力依旧很好,只是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处处碰壁,已经望不到远处去了。
我永远记得一个时代,我很彬彬有礼地对所有遇见的年长的人们毕躬毕敬,尊称一声。年长的人们都会慈爱地微笑。
现在,我永远在匆忙地赶路,匆忙地奔走。脸上,是一个永远漠然的表情。
偶尔的时候我会去我们所谓的乡下探望朋友。
我还可以见到渔潭,见到田园。我记得有一次去朋友的朋友的甘蔗园里。朋友的朋友很友善地说,随便吃,要哪一根,我斩给你,然后就扛着锄头跟在我们的身后走。
我在想,过得几年,这些田地会不会也变成楼房,这位朋友的朋友会不会也会变成一个满嘴脸铜臭的生意人呢。
在某个时代,怀念另一个时代。
在某个时代,担忧另一个时代。
我们活着,疲惫而无可奈何地活着。
2005-12-20 3:51:14
6.喘息的质朴。
我们是不是还有时间,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吸气,然后,轻轻地叹息,喘气。
——题记。
所有的反思,似乎已经只能在夜里进行了。
白天,终究只是用来睡觉或者用来谈情说爱的。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你们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祖国已经不再需要花朵了。
或者,现在的花朵已经不再需要阳光,所以,我们在暗夜里绽放。散发着最幽暗的光亮,吸引一些同样在夜里路过的人们的眼光。偶尔驻足,已经让我们深感荣幸了。
于是我开始有些疑惑。现在的这些人们,总是如此匆匆忙忙,甚至包括自己,我们在这样匆忙的赶着去哪里呢。
前路,总还有前路。前路的前路,总也走不到尽头。
我还记得下雨赶路的故事。
所有的人都匆匆忙忙地赶着,向前赶。只有一个人,没带伞,却走得很悠闲,别人问他,雨下得这么大了,你为什么还不紧不急的,快走呀。
他说,反正前面也是雨,赶得那么急走得那么快,往前面去,不也一样也得淋一身湿吗?
小时候我感觉这里面有人生的大哲理。现在看起来,永远像一个美好的谎言。
如果我的家就在前面,赶过去,我就不用再淋雨了。如果前面有个可以稍微可以遮头的地方,走快几步,也许就让我抢到了。
说这话的人一定无近邻也无目的地,所以他可以如此悠闲地走着。
我现在的确是不知道我想往哪儿去,可是,我可以悠闲地走着么?
当然不可以。我得快点走,快些向前去探寻。因为所有的人们都赶得很急,我落在人后,等我到了的时候,别人都已经舍弃了。
我不只要像别人赶得一样急,我还要赶得比别人都更快一些。占一个好地方。
只是我突然发现,这样也是很累的。或者,偶尔淋一淋雨也是不错的。尤其是在夏天,周围的空气都快燃烧起来了,淋雨,成了一种不用动手也可以冲凉淋浴的快感,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也前去无路。或者,前去,路总还有路,总也走不尽。
为什么不停下来,慢慢腾腾地走着呢。
我记得有一个电台节目,说的是周末的黄昏,依旧坐在蓝色咖啡厅里,等着你匆匆赶来的身影,周围的乐声已经轻轻地转过了三遍,可是我还想告诉你,别赶得太急,停一停脚步,我永远在某一个角落里等你。
我突然发现,有人牵挂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然而,我们依旧脚下匆匆,却不知何去何从。
可以停下来偷偷地喘一口气,变成了一件优雅的奢侈的事情。只是,我们已经没有优雅和奢侈的资本了。
我们生在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我们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才能活得更好呢。
其实我们已经没有可选择的余地了。
我们是不是还有时间,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吸气,然后,轻轻地叹息,喘气。
当喘息成了一种质朴的时候,也许可以。
只是我们已经不再是那些远古里狩猎的人们。我们已经开化了。所以,喘息永远不再会是质朴,而是一种懒惰。
或者,在另一个阶层来说,是优雅。那么,在这个阶层来说,就是奢侈了。
千千万万年过去了,我们没有狩着的那些猎物反而可以躺在丛林深处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好整以遐地舔着爪子,我们却不行了。
我们总在忙碌,总在忙着赶路,总在赶着进化。
喘息,我们都想,只是,我们已经没有可选择的余地了。
商业化的社会,我们都是杂碎的一代。烦杂,琐碎,这些就构成了我们所有的一切了。物质基础决定了我们的脚步。
而我们没有办法放弃我们本来也应该有的物质基础。
我记得读书的时代,老师告诉我,物质基础决定精神上层。
老师也告诉我,只有物质基础稳固了,我们才能构建一个更好的上层精神。
老师还告诉我,基本矛盾解决了,其它的矛盾才会迎刃而解。
那么,我们还能停得下来喘息么?
喘息,或者赶路;赶路,只是为了老了的时候有更好的喘息的资本。
这是永远也解决不了的矛盾。
为什么不趁现在,好好地喘一口气,然后再上路呢。
老了才能拥有的东西,现在已经能拥有了,为什么却还要去舍本求末呢。
只是我们永远不会明白,不会明白我们要的是什么,不会明白我们要去的是哪里,不会明白前路的前路还有什么,所以我们永远不得喘息。
我突然怀念起某个时候,我们弯着腰偷偷地在草原上伏着身子前行,前面,有我们的猎物,我们可以深深地吸上一口气,然后再扑上去,绞杀,然后分食。
喘息,在那个时候,永远那么理直气壮而质朴。
没有奢侈,不会优雅。
2005-12-20 4:36:35
7.杂碎时代里永远的杂碎。
他的她,收到的玫瑰花,已经枯萎,四下凋零了。
——题记。
杂碎,因为繁杂无章,而且凌乱,而且支离破碎。
而我们,只是想在这些杂碎里整理出一条得以存活的路来。我们永远活在一种无止境的渴盼的企望中,不是因为我们的欲望,只是因为这世界在我们眼里显得繁华而喧嚣。而且让我们目不遐接。
所以我们唯有渴望。
写到这里想到了上文提到的阿Q。
时至今日,我们和我们伟人笔下的那个阿Q有什么区别么。依旧如是。麻木,精神胜利,妄念,自卑,落井下石,自私而永远会给自己找一个华丽的借口。
没有人可以打救我们,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自救。
没有上帝,我们轻叹,原来还有阿Q。
朋友看了我这些文字,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摄相师,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画家。因为摄相师会如实地把某个时代的东西保存在自己的照片里,而画家会把某个时代用某种方式诠释在自己的画里。而我,竟是在两者之间游离态地存在。
然而,我依旧不愿意舍弃这些文字。我永远是一个低声自语呢喃的自恋的男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不外是阿Q的另一种表现。
轻叹一声。做阿Q也有做阿Q的骄傲。而我活着,自恋地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时代里。除了阿Q,除了杂碎,我似乎已经没有余力去做别的什么了。
这时候听到一首歌:他的她,收到的玫瑰花,已经枯萎,四下凋零了。
我突然不知道,凋零的是那朵玫瑰花,还是我们。
2006-1-15 乙酉年十二月十六 3: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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