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被黑暗包围着的驾驶位,林一木安静地趴在方向盘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一边是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亲生母亲,一边是被心魔折磨到几度奔溃的凌安,此刻林一木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记忆里母亲那张慈爱的笑脸,和凌安那张憔悴消瘦的面孔。
江艺给的照片还握在他指缝之间,这些天一直积压在林一木心底的谜团,似乎有了丝丝消散的意思。林一木难得情绪失控,在马路上开了次快车,回到家后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又跑去浴室淋冷水澡。
冰凉的水淋湿他的头发遮挡住他的眼睛,视线模糊却清晰地看到十六前,妈妈离开时可怕的场景。那年林一木才七岁,林陆一直事业心很重,他们家的企业远没有做到像现在这么强大。
在林一木的记忆里,林陆几乎常年在外打拼,哪怕林一木母子俩与林陆待在同一个城市,他也很难在家里看到爸爸的身影。但尽管如此,当时的他至少还是个妈妈的幸福的孩子。
后来,林一木渐渐发现自己一向优雅端庄的妈妈,脾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爸爸偶尔回家后,主卧室就一定会传出争吵的声音。
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心思细腻的小男孩林一木,冥冥之中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家庭的世界末日会来的那么得快,那么得凶猛。
父亲坚持己见一定要离婚,母亲无可奈何却无能为力,同意离婚后心如死灰的江温婉,毅然决然跑去美国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儿子一眼。
再后来,爷爷把小一木接回了老家,林一木的生活才重新拾起色彩。爷爷很偏爱他的长孙,林一木在爷爷的精心照顾下渐渐长大,可是他却依旧常常偷偷哭泣思念自己的妈妈。
他本以为父母就算离了婚,妈妈也仍然是他的妈妈,妈妈会来看他,会带他去外公家玩,可直到等到麻木,林一木也没等能到母亲。母亲甚至连自己从小长大的家都没回过一次,哪怕是在外公外婆的葬礼上。
如今过去多年,江温婉悄无声息重返深川的目的,很可能只是为了打击“怀孕”的凌安,这让林一木很难受。转念之间,林一木想起父亲出差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莫名其妙话:
“一木,凌安是无辜的,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样事情,我希望你能把凌安当成你的家人,而不是仇人。”
父亲他是不是早就察觉到妈妈在背地里偷偷搞事情?想到这,林一木连忙关上水龙头。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后,半裹着浴巾赤脚走出浴室。
此刻的林一木除了眼睛被水淋的发红外,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他着急打电话给吴妈,欲询问一些重要的事情。
电话响起,很快被人接通。
那边的吴妈捂着手机问:“一木,有事吗?”
林一木:“没事,阿姨,凌安她情况怎么样了?”
吴妈:“夫人今天心情不错,很听话,吃过药早早就睡了。”
林一木欣慰:“那就好。”
吴妈:“就放心吧,早点休息,别熬夜了。”
林一木:“……其实我想问问您,凌安刚生病在家休养的那段时间,家里有没有发生比较特殊的事情。或者说有什么特别的人来看过凌安?”
吴妈皱眉回忆:“好像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总裁下令封锁的消息,除了几个医护人员外,好像没人来过家里。”
林一木紧接着问:“那凌安她有没有跟你提到……与我母亲相关的事情?”
被人这么一问,记忆力还不错的吴妈倒是想到了一些片段。她记得有天下午天气很好,凌安牵着两条狗去外面散步。
按理说,牵狗出去散步只会让家里的女主人心情变得更好才对。可明明出门前凌安的心情是很不错的,回家后却莫名变得心不在焉、忧心忡忡起来,就连阿姨同她说话凌安也没有听见。
吴妈看在眼里,心中充满疑惑。直到凌安主动跟自己说话,眉头才舒展开来。
“阿姨,算起来你也是林家的老人了,一木的妈妈你应该见过吧?”凌安扶在沙发上与狗狗玩闹,看似不经意闲聊,实则颇有用意得想从阿姨嘴里套话。
“一木的妈妈?”吴妈停下手中的活,侧过头去观察女主人的表情,见她仍然摆弄着狗的耳朵,便放开胆去回答:“我来林家是有十几年了,不过来的时候先生就已经离婚。说来也不怕夫人您笑话,别说一木的妈妈,我就是连一木小时候的样子,也是从照片里看到的。少爷来深川时,已经是大男孩了。”
凌安半信半疑, 又问那这么多年来,一木的妈妈就没回来看过他吗?
“没有。我在林家的十几年她从没有来过,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的。”阿姨小心翼翼地继续回答,“别说来看少爷了,我听说那位夫人跟先生离婚后,直接就去了国外。连少爷的外公外婆去世都没回来看一眼的,也是个绝情之人。”
也是……凌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片刻后,自嘲地发出声轻轻的叹息。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只需安心养病即可,其他的事情就别多想了,不然又得头疼了。”
吴妈见状,赶忙安慰夫人,只想这人一旦闲下来就是会胡思乱想的,何况凌安年纪轻就生了重病,心情不好想东想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并没有没把她问的问题太放在心上。
之所以记得,完全是因为这是现夫人第一次在家中提到前夫人。
林一木听完吴妈的回忆,点点头,礼貌的问候:“我知道了,阿姨,您早点休息吧,辛苦您了。”
吴妈眉开眼笑:“都是应该做的,凌安这样的好孩子,你们不让我照顾,我还不愿意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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