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6 11:30pm
这大概是一年最为归心似箭的时候。遥远的那一端,温馨而又葳蕤的气息像绿草地一样的铺展,亲切而又熟稔,令人心驰神往。那是家乡与春天相偕等候着。
火车站,这本就与闹市一般喧哗的人气聚焦处,到了这个时节更是摩肩接踵,水泄不通。只有在这个时候出入过火车站,并且期盼回家的人,才能感受这里的焦虑,心悸,烦忧和浓烈的思乡之情。一年思念的积聚,四季的情愫的释放,让这里奔腾不羁,就如同不同心情和面容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步履匆匆,并不停息,一江春水向东流。
回家过年。
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对“回家过年”这个词切切实实的感受。三分心酸,七分激动。
离开雪国,年来了,春节来了,春日也就来了。
从北方到南方,从雪国去往春天。
2018.1.27 9:00am
一觉起来,窗外一望——
雪啊。
厚厚的雪。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颜色竟出奇的一致。地上的灰白自不必说,连天也是这样的色,颇叫人感叹。
果真是与南方苍翠色调截然不同的雪国呢。
溪流。
偶见一条溪流从雪茫茫的林间穿过,亮白之间多了一条暗灰的带子,还未冻结,平静之下似藏着脉脉的流水,叫人欣喜。
这样的情景最好看:走着走着,赫然间看见,一条河横贯中部,已然结冰,河的左岸是矮矮的红砖农房,右岸是七八层高的新式民居,两簇建筑隔着河两相对望着,若把它们比做人,不知能生出多少有趣的联想。
还有湖。
一片雪原尽是灰白,寂静无声。略显单调之际,赫然出现一片湖,竟叫人眼前一亮。闭上眼都可以想见,湖旁有高高低低的农家屋,红袄似的墙,白帽似的顶,立在雪原的湖畔,“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远山也十分可爱。
水墨般的色调——雪是留白,雪掩着的树的灰暗色调则需泼墨抹开。山上若是松树最好看,圣诞树似的——哦不,雪国的手笔可比商店的装饰漂亮多了。
近处清楚地看得到飘飞的雪花。
列车停下,雪花慢悠悠地飘飞,落在地上,变成厚厚的积雪,多想下车踩上几脚、听听那“嘎吱嘎吱”的声响、感受脚底下棉花糖似的柔软——这样的心思一起,就抑也抑不住。近处的小山包,变成了涂满奶油的冰淇淋蛋糕,匀称极了,一点也不似自己做蛋糕时费尽心思也抹不平的切面,不知谁有这样大的嘴、这样好的福气,可以把这“蛋糕”咬上一口呀?
列车启动,场景加速,动态电影似的,慢悠悠的雪花连成了凌厉的雪风,虽不在窗外,脸似已发疼。近处携着厚雪的树,也都模糊得看不分明了。
不禁想起《雪国列车》这部电影。威尔福的列车日复一日地在永久冰封的世界里环绕穿行,车内却有着与外界的一成不变截然不同的百变生态:从阴冷到温暖,从简陋到豪华,从低贱到高贵……人性的严寒有时竟比自然要冷酷得多。沿着轨道走,外面的雪国一成不变;沿着列车走,车内却是变化万千。
与电影中不同的是,现实中的列车啊,车内温暖如春,这是不变的;车外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路程的递进,发生着从雪国到春日的变化。
这是雪国。
2018.1.27 11:00am
轨道尽头,是目的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家乡。
想来也是严寒,但因为人气满满,交谈着嬉笑着拥挤着裹携着,捂得整颗心仿佛在春日般温暖——家在这里,家人在这里,朋友在这里,熟悉的一切都在这里。
“新春快乐!”大家一定都是这样祝福着。
“来年更好!”大家一定都是这样期盼着。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到时,雪国的河该在烟花的催促下解冻了。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到时,雪国的山该重新绘上碧色了。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到时,雪国的花该灿然盛开,与红红的春联交相辉映了。
春节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耳边响起噼噼啪啪的爆竹声。
眼前欣欣然铺展开一片延伸到天边的绿草地。
这是春日。
2018.1.27 12:00pm
多美好啊。
这是一列从雪国开往春天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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