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大越怕回家过年,今年尤其是。
害怕没有年味的相聚,至亲的疏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发害怕回家过年,也许是离家久了(不在父母身边已经近10年了),长大了,父母的重心都已转移到弟弟弟妹甚至我的侄女侄儿身上,这几年回家也慢慢感觉和父母也不再那么亲昵;也许是大环境影响的,普遍人对过年都没那么重视,当然我的家人也一样,现在回家也就是一个探亲的流程,没有了儿时那种深深的记忆。
仍记得那时,距离过年前一周,妈妈就开始油炸丸子、薯片、张果、麻花等,和大姑一起蒸馒头、蒸米糕,家里抽屉备满了瓜子、花生、糖果等,除夕夜吃完年夜饭,妈妈开始准备饺子馅,爸爸负责擀饺皮,我和老妈负责包,弟弟通常不知去哪放鞭炮了,一家人围坐桌前,边看春晚边包饺子,有时爸爸偷懒,擀了一半饺皮就被他的老伙计们招去打牌了,我和妈妈通常是把春晚看完,刚好饺子包的也够吃的了,然后零点到院子里欣赏各家点放的烟花(我们那边习俗,家里有老人过世,三年不得放鞭炮、贴春联,我家王姓,族系还算较大,总有老人过世,印象中,唯独有一年放过鞭炮,贴过一次春联,最难忘的是妈妈奇葩的把所有门上都贴一样的字,想看一句完整的对联,必须看遍我家所有大小门,如大门左边全是福福福福福福,又边全是到到到到到到,那年亲邻到我们家玩耍,看到对联都要大笑一番,真不知道我妈是咋想的)。
而后在一阵零零散散的鞭炮声中入睡,第二天早早的就被妈妈叫起,准备吃饺子,给她拜年,通常我们姐弟俩一分钱都拿不到,赚到的压岁钱还要上交,记得有一年弟弟给妈妈磕头,一毛钱一个,哈哈,年幼的他竟然赚了我妈1元钱,要不是妈妈阻止,他估计能赚的更多。
现在想想,觉得那时候的春晚好好看(可以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寒假结束,开学后还要和同学们讨论赵本山的小品,周杰伦的歌曲、刘谦的魔术)、那时候的白菜粉丝豆腐饺子真心比现在的牛肉饺子都好吃(记忆中我家饺子的唯一馅料,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饺子),那时的初一大拜年赚到少有的压岁钱,都被妈妈的“拿来我帮你们收着”给骗走了,但是仍旧很开心很开心,可近几年回家,爸爸总是准备一桌大鱼大肉,妈妈买了各种馅料做饺子,若嫌口味不多,有时候还来几包速冻饺,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吃过饭,彼此抱着手机各刷朋友圈、看娱乐节目(连老妈都会手机视频看连续剧了),至于春晚,她已深深的活在我的记忆中了。
害怕融入一个新家庭,客套的寒暄。
近几年总是间隔的回家过年,来去匆匆,去年去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是因为陪伴的是相恋五年的男友,陌生的是他整个家庭环境甚至是对他的每个家人都陌生,仍记得,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一家人欢聚一堂(奶奶、叔婶、姐姐们、他的父母),小小的餐桌旁坐满家人,他们说着、笑着,偶尔他姐姐、妈妈招呼我让我夹菜吃,愣愣坐着的我,插不上任何话,只能偶尔的抬头笑笑,家人客气的招待让我越发觉得自己是个身外人,虽冒热气的饭菜,吃进嘴里都感觉是冰冷的,只想迅速吃完逃离现场,想着不远百里的父母,越发心酸。
大年初一,一早醒来,透过房间门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爸、妈、姐)围坐桌旁包饺子,想上前帮忙,融入他们,却又怕打搅他们的幸福时刻,不想去,却怕他们觉得我懒惰,越想越觉得不管怎么做都很尴尬,最终还是怏怏不乐的呆在房间里,玩着手机,他们也似乎忘记了有我这个人,想想要是这个时候在父母身边,或许开始吃饺子、讨压岁钱了。
男友虽然很照顾,处处体贴着我,可他仍旧看不出我的孤寂与不适,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记得有一天晚上,他和堂哥去街上吃烧烤,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床前(房间很暗很冷),他妈妈姐姐好心的过来陪我聊会天,不知是聊得话题彼此都不感兴趣还是房间太冷,聊了一会他们自行离开,此时空荡荡的房间里,我坐不安(太冷)睡不得(没洗漱等他),那种寒冷孤寂,我想只生一次,只知道那夜头晕乎乎的、身体发烫,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由内而发的让自己晕乎。
今年十月,我俩已经结婚,对于那个家仍旧有种陌生,想想婆婆、姐姐、他们家人应该都不坏,只是想融入很难,这种感觉我想只有经历过的女性同胞们才能知道。
害怕繁文缛节、七姑八大爷的叨扰。
去年回家,姑姑说:“现在结婚,都已经是晚婚了,看人家谁谁谁,和你一样大,孩子都不小了”;邻居说:“出来工作几年,应该赚了不少钱吧,你爸妈真是有福气”;同学聚会:“看看谁谁当上老板了,谁谁谁嫁给土豪了,谁谁谁又买车买房又整容了”。我知道,从小姑姑最疼我,她说的都是为我好,邻居们也是真心的佩服我妈,培养了一个还有点出息的闺女,同学们讲的话也都一半属实,但是我还是发自内心的想说:“不吃你的不喝你的,管那么多干嘛,谁谁规定,到年龄就一定要结婚的,有出息赚钱了父母就一定跟着沾光的,你不知道还有车贷房贷这一说嘛,你不知道现在社会还有多少父母在苦逼的为而立之年的孩子赚钱嘛,同鞋,你有钱你得瑟啥,你没钱吹什么牛逼,没看见你头顶一排排东西在飞嘛”。
今天距离过年(中国的大年—除夕)还有整9天,一月之前就和老公在讨论回家过年的方案,先去他家还是先去我家,该准备多少money,该怎样应接婆婆妈妈们的催生(催生娃),七姑八大爷的关心。今年也是第一年结婚,算了下除去孝敬父母的money,他家一个奶奶两个姑姑三个叔叔还有不知道几个舅舅,我家三个姑姑一个叔叔还有已婚的弟弟,算算十几家的节礼要送,还有至少五个小孩的压岁红包要给,想想真想穿越这个大年,我宁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在现在的出租屋内,静静的泡碗老坛酸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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