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过年,就想起祖母老人家常说的一句话:“大人盼赚钱,小孩子盼过年。”从前,普通百姓穷啊,一年累到头也赚不了什么钱,只眼巴巴地盼着能有几个钱过个顺溜年。这就让我想起了与过年有关的文学作品,其中莫过于由话剧改编成电影的《白毛女》与鲁迅的短篇小说《祝福》。
《祝福》里的鲁四老爷在鲁镇算个财主,过年讲究举行祝福祭祀,却死活不让二寡的祥林嫂沾手,在封建礼教封建迷信的迫害下,祥林嫂怀着对地狱的恐惧惨死在除夕的爆竹声中。纷纷扬扬的大雪将她掩埋。当年这篇小说改编成了多种文艺形式,广泛传播;而电影《白毛女》更为家喻户晓。这个剧的高潮也是放在大年夜,主角白毛女的父亲杨白劳(名字有创意)在大年夜被恶霸地主黄世仁活活逼死。黄地主借口杨白劳欠了他的债,在大年夜逼这个贫苦不堪的老农民把他可怜的漂亮女儿抵债,要抢她去做姨太太。而杨白劳宁死也不愿意让女儿去做这个大地主的小三,悲愤交加中喝卤水而死。至今那黑白电影的感染力仍然如在眼前。当然对于那个时代的有些作品,现在的评价已时过境迁了。
现如今,每逢过年,已演变为全国3、4亿人的大规模迁徙。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各个政府部门、运输部门如何做好春运工作,保障务工人员顺利返乡欢度春节。电视媒体一路跟拍农民工骑着摩托车浩浩荡荡行进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汇成一股回乡的滚滚洪流的实录画面。返乡农民工能不能买上回乡火车票的问题经常成为关注热点。更有新闻专门关注那些无家可归、没赚到钱不好意思回家过年的不幸的人群。
不管时代怎样变迁,无论过年的内容与氛围与过往有着多大的差异,老百姓希望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在过个团圆年的愿望却始终还在路上,好像“千百年未落到地面的花朵”(舒婷)。
身边的同事朋友早早地就在策划过年的事。有的回家准备探亲,有的准备出外旅游,更多的打算到酒店去吃年夜饭,几家亲朋好友凑一桌,过个热热闹闹的团圆年。我们家的情况也还不错,几个兄弟都在本市工作,免受路途奔波之苦。
但今年我们哥几个还有一件大事没完成,就是装修房子。我们几家都趁着今年房价飞涨,把市中心居住多年的老工房卖了,换到离市中心有点远的新小区。虽然离开了市中心,但小区的环境、楼房的质量、结构都比老房子强很多。更主要是有电梯这件事,对于多年在狭窄陡峭昏暗的楼梯爬上摸下的人来说,可谓解脱了。
我们兄弟几个看着挺和睦,其实谁心底都希望自己过得比别人强,好在爸妈老婆亲友面前挣点面子。兄弟几家分头各自找了心仪的装修公司,务必要赶在新年前搬进新房。
妯娌几个现在有了共同话题,以往的嫌隙龃龉都暂时抛到一边。每天打电话交流装修的细节,怎样购买性价比高的环保装修材料。橱柜、衣柜、地板、墙砖用什么样的材料才能达到环保标准。灯具市场怎样还价,什么样的门芯才是真的实木门;防盗门的钥匙要几根沟槽才能防撬;做防水时要刷几遍才能起有到防水效果;推拉门是做木质的还是做钢材的;家具与地板、窗帘颜色的搭配,喜欢什么装修风格,欧式的、古典的、简约的、田园的。要讨论分析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到后面渐渐都没精力再交流什么了。因为跑市场选购材料实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快临近新年,几家的装修终于顺利地验收。家家喜笑颜开。虽然期间少不了返工,催工期,但总体来说,装修人员还是比较负责任,按期完工。价钱也还公道,虽然超出了预算,幸好仍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因此没有太多的计较。只有大嫂有些心里不痛快,说是比预算多花了不少。但装修公司一笔一笔算过来,还能象征性地打点折扣,也算是彼此留点面子。不然扯起皮来,大家都不开心。况且后期还有维修问题,撕破脸也不好再相见。
老大家与公园相邻,有地利优势,湖光山色绿柳长堤,每天尽情免费享用。房子装修得结实精致,最有创意的是设计了玄关,玄关上放一瓶精美的插花,一盏小小射灯一照,活脱脱一幅凡高的静物画。大家一致将大哥的新居评为精品屋。
老二家在别墅区,毕竟经商多年,眼光就与我们这些工薪阶层就是不一般。他虽然只是别墅区的高层,但他的房子质量、环境比普通小区更好。他家敞亮气派,客厅像半个蓝球场,三卫双阳台。五房三厅,有衣帽间,有起居室,真是样样齐全。大卫生间土豪奢侈,中间一个圆形的浴缸,一个豪华的整体浴室,墙砖是黑板金花,华贵而典雅。小卫生间以粉红色色调为主,也是金花点缀,一幅裸女出浴镶嵌在浴缸与镜子之间,浪漫而有情调。客厅摆放着三星进口屏曲面大电视。电视装饰背景墙是乱石造型,一只牛头骷髅赫然高悬,牛气十足,爸妈连连说看不懂。大家口中啧啧称好,封二哥家叫土豪别墅。我心中泛出淡淡的酸味,不知道其他哥几个感受如何。这时候只听得大家一致撺掇爸妈说,今年的东道主就让老二做了。二嫂这回挺爽快,大概也是图个人气旺吧。不然这么大的房子,就他们家四口人,哪里压得住!
我家就换在了一个离商业中心不远的小区。因为我媳妇喜欢逛街。离商业区近,晚上的霓虹灯让我家起夜不用开灯。因为装修预算不高,就买了许多绿色植物作点缀。进门口是几枝常春藤从花栅栏上垂下,一盆橙黄碧绿的金桔,几盆开着小花的水仙,几盆宽叶的发财树,大花瓶里大剌剌的粉红百合花。总之一片碧绿芬芳,众人一致封我家为田园小屋。
最后一站是老四家,装修的事主要是他媳妇作主,弟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家具是红木为主,很有民族风情,不失沉静优雅的品味,古色古香,既金碧辉煌又有些灰暗低落,有一种老派颓废傲慢的格调。我们封他家为上海老公馆。
今年春节我们几家都沉浸在住进新房的喜悦中,过得挺有滋味。明年呢,明年我们又能想出个什么新花样来迎接新年呢?唉,现在我们中国人都有钱了,要过个不同凡响的年还真不太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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