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父亲的手掌总是粗糙干涩,后来慢慢长到了父亲的年纪才开始慢慢明白这个男人肩上扛下了多少责任。
他二十一岁就成家立业了,十八岁的时候两个哥哥把照顾父母的重任交给了父亲,奶奶常年身体不好,高血压引起的很多其他疾病,几乎每月需要一笔开支维持奶奶的医药费用。爷爷在我记事起就拄着拐杖了,颤颤巍巍的身体总是需要很久才可以从屋子里走出屋外,我对爷爷的记忆也只留在了那根拐杖上。
那时候,父亲读书很好,总是班里的第一名,可能后来我自己对读书感兴趣也是遗传了他的优良基因。小时候总爱缠着父亲母亲给我们讲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不由得就听入了迷,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他们也曾经也淘气过,和我们现在一样,顽皮又可爱。
在家里一次无意中收拾陈年旧物,发现了父亲的初中同学录,泛黄的绿本上每一页都留下了他们二十年前的岁月。我小心翼翼的翻阅着这本充满岁月洗礼的留言,原来在他们的青春里,父亲是如此优秀,那么的让人崇拜。
记得一个女同学的留言是,父亲以后一定会是他们班里最有出息的人,或许是她对父亲不一样的情愫让他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亦或许是父亲真的那时候全身散发着希望的光芒。也有男同学留言说,父亲的体能真的很好,可以当体育生或者去当兵,一定会有所作为。
年少时,大家的临别赠言里总会充满许多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对别人祝福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期许。
不知不觉翻了一大半留言,渐渐地被吸引了,接着往下看,那时候男生女生是不能像我们现在这样无所顾忌的,他们在时代的拘束下,依然保持青春最美好的情愫,我能感觉出来,因为我也曾从这样的时光中走过来。
手捧着这本珍贵的礼物去给父亲看,他嘴上说着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自觉手接过去自己慢慢品读起来,偶尔嘴角扬起笑容,却又很快收敛起来,我知道,他也有曾经的骄傲和追求。或许他会收藏起来,没人的时候自己偷偷去看。
最终因为家庭原因,父亲没有上高中更没有上大学,十几岁的时候就挑起了家里的重担。后来才听他们说起来,父亲当年是被选去当兵的,条件全都达标已经拟录取了,后来因为其他人也想去,名额就被顶替了,个中缘由相信不说大家也懂,即使现在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初中毕业以后,父亲就开始了这操劳的一生。听他讲过,他做过很多生意,去过很多地方,每个地方的人们需要什么,他就卖什么,很难想象,十几岁的我过这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我没有父亲的勇气的魄力。
再后来父亲遇到了母亲,结婚了,需要养家,更加努力。有次在家里干农活的时候搬几块砖头,我和弟弟就开始喊累,父亲告诉我们,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去帮别人从卡车上卸化肥袋,一扛就是好几车,一袋化肥几十斤,很难想象瘦弱的父亲怎样扛着生活一步步往前走的,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心疼这个男人,眼泪不争气的蓄在眼眶里。
那时候很傻,还问他,你问什么不做别的呢,何止是没有做别的,只要有活父亲都会去。奶奶看病需要钱,刚生下我的母亲身体很差,也需要钱去调理,还有在襁褓中的女儿,他默默扛下了生活的一切不堪,竭力的给我们更好的生活。
后来父亲有了自己的卡车,开始运送东西,白天也跑,晚上也跑,母亲那个时候把我和弟弟交给姨妈照看,自己也陪着父亲出夜车。
她说的话,即使很小我也记得很清楚,“我陪着他有个说话的人,就不会困,他就会知道家里有人等着他,我要负责你爸的行车安全,有些路一个人很难熬,所以我得陪着你爸。”所幸那段艰难的岁月父亲没有独自走过。
从小我和弟弟没吃过什么苦,该有的一切从来没有短缺过,我上学也是一路到了研究生,也有人问父亲,女孩子供那么多年有什么用呢,他从来不理会那些人。
在父亲踏踏实实的努力下,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房子,车子,厂子都有了,现在没有的一切,未来都会有,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着,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再后来,我考上研究生去了大连,他陪着我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也可能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和父亲单独相处最久的时刻。
我去参加考试,他在教学楼下等我,我考试多久,他待多久。早上叫我起床,陪我一起吃早饭,送我去学校,面试结束后,我带着他在大连玩了几天,也是那时候才发现,其实父亲很喜欢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前家里想出去玩,父亲总是在家照看生意,从来没和我们一起,他总说自己不爱玩,差点我也信了。
大连的街头,看着父亲的背影,有点弯曲但又高大,宽厚的肩膀永远可以依靠。现在我工作了两年多了,更能明白一些世间的冷暖,对父亲的理解和心疼更多了。每每回家总叮嘱他少喝酒少抽烟,总是担心他的身体,年轻时顾不上,现在总得加倍的爱惜。
今天是父亲节,想写点东西来记录这个坚强的男人,或许所有的父亲都不善言辞,可他们的爱是深沉且永恒的,在这特殊的日子里,祝愿所有的父亲母亲身体健康,岁岁如愿
父亲是孩子通往外部世界的引路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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