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东西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有时候它可以说比养一株植物要难上许多。老树枝上发出新芽,只要阳光充足养分完备,再做好病虫害的预防工作,新芽总会在不期而至的某天从老枝桠上伸出头来。而你要想在一句写好的语句某处,恰如其分地生发出新的语句,这并非一朝一夕的功夫。一时语塞,描述的就是这种经常发生在写东西时我自己身上的不适。是的,很确切,它确实是一种不适。而这种不适,是一种比头痛发烧更不好排解的不适。它因基于自身的概念性而无可捉摸,它因直接作用于你的心理领域而难以把握。任何无可捉摸难以把握的症状摆在再好的医生面前,都无法得出任何行之有效的灵丹妙药。无药可救的结果只能是自生自灭。所以,有人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他的意思是说,文章本来就是自生自灭的,与创作者无关。说的也是,时代是天给的,万物是天给的,创作者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锤炼自己的领悟力,去领悟天的意思,奉天承运就是。至于到最后,一个人能领悟多少层,自然能写出多少层的道理。但是,终其一生,任何一个人是并不能够将天的意思完全领悟透彻的。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哲学史始终没有结局的原因。
我也曾经执迷于孔子所说的五十知天命,也不止一次,试图询问过在知行途中遇到的,每一个言之凿凿确有其理的一面之师,所获得的解说竟然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并不是我的要求有多高,我只是在追寻一种契合,一种能令我和天命相和解的心境。孔老夫子丢下一句,你到五十岁自然就明白了,他却没有讲清楚知天命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反正我知道,五十岁的蚂蚱是肯定不会再想着要怎么蹦达了。如果这样也算知天命,仿佛我现在就已经知天命了。但,这种并不怎么达观的认知,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平和的心境,所以,我仍是在与天命的非契合状态下勉强写些无关痛痒的吟哦呓语。如果说一直以来我都还沉浸在对写作这个梦想的追逐当中,那么剖根问底也只能是因为沉浸在这个梦里,反倒像沉浸在福尔马林里的躯体一样,能够让自己清醒地感知自身的局限和现实的刺鼻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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