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4日,诗人余光中于台湾逝世,享年89岁。
又是一年12月14日,今天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听听那冷雨
台湾诗人余光中于1974年春分之夜写尽云情雨意:听听那冷雨。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在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沐发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
料料峭峭、淋淋漓漓、淅淅沥沥等,那雨下的“天潮潮地湿湿”,着窗外的冷雨,是典雅而静谧的古场景。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听听那冷雨。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这便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
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
《欢呼哈雷》
Hail Halley,
Hallelujah Halley!
星际的远客,太空的浪子
一回头人间以是七十六年后
半壁青穹是怎样的风景
光年是长亭或是短亭
银发飞扬,白氅飘飘
曳着独行侠终古的寂寞
犯次妃、冲紫微,横渡澹澹的天河
古册里出没无常的行踪
乱了星宿井然的秩序
惊动帝王与孩童,带来恶梦
战争、革命、瘟疫与横死
钦天监不知该怎么解释
市井的童谣,江湖的俚调也不能
要等哈雷,你忘年的知己
用一条抛物线的细细
向洪荒深处的星族光谱
去追踪你飘泊的身世如谜
就这一句,够用一生。足矣!
明亮的,雨落下
少年听雨歌楼上,《雨声说些什么》是一首可以背下来的诗,很有空间感,适合念给孩子听。多少个夜晚抱着你,拍着你,念着念着,你就安眠。特别是落雨的绵绵春季里……
《雨声说些什么?》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楼上的灯问窗外的树
窗外的树问巷口的车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巷口的车问远方的路
远方的路问上游的桥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上游的桥问小时的伞
小时的伞问湿了的鞋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湿了的鞋问乱叫的蛙
乱叫的蛙问四周的雾
说些什么呢,一夜的雨声?
四周的雾问楼上的灯
楼上的灯问灯下的人
灯下的人抬起头来说
怎么还没有停啊:
从传说落到了现在
从霏霏落到了湃湃
从檐漏落到了江海
问你啊,蠢蠢的青苔
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
雨声说些什么?
终身误,为诗误终身
为诗误终身也愿意。
永远,我等。
等你在最美的清晨。
踩着霞光,披着彭佩
接上你的新娘。
余光中《永远,我等》
如果早晨听见你倾吐,最美的
那动词,如果当晚就死去
我又何惧?当我爱时
必爱得凄楚,若不能爱得华丽
你的美无端地将我劈伤,今夏
只要伸臂,便有奇迹降落
在摊开的手掌,便有你的降落
在我的掌心,莲的掌心
例如夏末的黄昏,面对满池清芬
面对静静自燃的灵魂
究竟哪一朵,哪一朵会答应我
如果呼你的小名?
只要池中还有,只要夏日还有
一瓣红艳,又何必和你见面?
莲是甄甄的小名,莲即甄甄
一念甄甄,见莲即见人
只要心中还有,只要梦中还有
还有一瓣清馨,即夏已弥留
即满地残梗,即漫天残星,不死的
仍是莲的灵魂
永远,我等你分唇,启齿,吐那动词
凡爱过的,远不遗忘。反受过伤的
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
红得惊心,烙莲花形
晨起满眼满心都是你
压轴的,必须是乡愁。
《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我见过你的啊,诗人余光中。远远的在台下,你在台上,那是你的讲座。我慕名而来,你也远道而来。听你说乡愁恋冷雨……
心有猛虎再看一遍,读上千遍也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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