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些年关（二）

七十年代的衣服

匆匆那些年关（二） 匆匆那些年关（二）

小时候过年除了母亲做的新布鞋，那就是置办新衣服了。

据说从南北朝时候起就有了穿新衣的风俗，也是图个新年新气象。

做新衣一般从腊月开始，那时候裁缝很少，北方都是由母亲自己做棉衣棉裤，南方跟北方不同，可能是嫌母亲自己做的不好看，所以最早新衣服是要请裁缝到家里来裁制。

来我家做衣服的都是我家的邻居一一巧大娘，跟我家挨着的邻家大娘，取一个巧字就因为她手巧会做衣服，帽子，她家的帽子都是自己在家做，做好了让他的男人和儿子女儿背到个集市去卖，在哪个贫困的时代，她家算是过的很富裕的家庭了。

一到做衣服的日子，母亲早早扯好了每个人做衣服的布匹，就等巧大娘来家做，尽管是邻居，但也是要在我家吃饭的，这是规矩，每家每户都的好菜好酒供着，当然那时候的好菜无非就是有肉菜，条件好的一家人都跟着吃，条件不好的就单炒一盘给裁缝吃，孩子们闻着味儿味儿都直咽口水。我父亲是个顾家爱孩子胜过爱自己的人，无论多难，也一定让我们也吃上肉，不一定吃够，但总也不至于流口水。

酒到是容易，当时村里有酒厂，打几斤回家喝就行，那时候价格也不太贵。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虽然喜欢她做的衣服，都不怎么喜欢她这个裁缝婆子，她嘴巴外凸，我们都说这种嘴爱说是非，但她还真不爱走东家串西家，但是她东家做衣服，西家做裤子，也一样被认为是非多。她长得一张虚胖脸，看起来富态，说话声音也平和，但我们总不喜欢，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都不喜欢她了，是因为家家户户的好吃的都给她吃了，孩子们干看着，当然心里不高兴，自然就迁怒到她身上。

一般来说一家人的衣服怎么也得做个五六天的，天天吃肉也不现实，不过每天给炒个鸡蛋下酒也是有的，那时候鸡蛋我们都是只有过生日父母才给煮一个水煮蛋吃的，平时鸡蛋父母都拿去卖钱，哪舍得给自己吃。

那时候的衣服，也都是对襟的，衣服做好了，扣眼要自己锁边，扣子要自己钉上，有时候母亲忙，往往都是到大年三十的晚上熬夜缝上的，过年对母亲来说确实是难过的关。

再后来，生活条件好一些，做新衣服就直接送裁缝铺子去做了，按件收费，因而裁缝也多了起来，巧大娘也几乎没人请了，因为孩子们都嫌她做的衣服样式老不好看，所以都送到镇上名声好，样式好看的裁缝店去。

我当时有一个初中同学的姐姐正好也在镇做裁缝，所以我家的新衣都交给同学姐姐做，总觉得人熟，晚点送去也能给先做，经常是挨近过年才送去，同学姐姐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待人也热情大方，特别招人喜欢，所以生意也是极好，记得有一次她忙不过来了，直到除夕晚上了还没做好，我当时非常不满意，在家抱怨:“还说什么同学姐姐，就不能先给我家衣服做好吗，还得半夜三更去等着拿衣服。”

母亲听了叹了口气：“姑娘你真不理解做衣服的人，她当然也希望早早都给做好，这么多找她做的，而且大多都是附近的人，那个不是熟人，她也确是忙不过来，我们就辛苦点，晚上过去取一趟，不耽误早上穿就行了。”

哥哥也附和：“晚上我跟你一起去取衣服，人家也一样熬夜呢。”我白了哥哥一眼：“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哥哥也笑：“一天就瞎说，长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

“喜欢也白喜欢，人家是居民户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没说喜欢一个女孩儿就要娶回家，是不？”

母亲听我俩斗嘴就在一边看着我俩笑。

新衣服拿回来，一般就得十一、十二点，也困的没心情试，到下床也就睡了，只盼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就穿上。

新年的新衣算是制好了，母亲又松了一口气。

而如今，每年买的新衣服不知道有多少套，但无论多好看却再也没了小时候盼新衣服的那种急切而美好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