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我的印象里,平常的没有丁点浪漫,太普通不过了,不就是鸟在树枝上的一个巢吗?!白天外出,晚上归来,叫一声:“妈,晚饭做好了吗,我饿。”我就是在这个平淡无惊的家里长大,随后成家,再后生儿育女。
如今钥匙在手,可再也回不了那个家,母亲走了,姐妹各置东西,我也早早的两鬓起白。十三年,在短暂的生命里,不长,也不算短,那个已经散了的家,最近时常悄悄回来。在梦里,在星空下,我踏着那条熟悉的路跳跳蹦蹦地回家,外婆在厨房,妈妈上班,姐姐野在外面,妹妹坐在窗下发呆。
五个人宿在十二平方米的小屋里,从来没有感到逼仄。四条长凳一拼是餐桌兼书桌,晚上墙边一靠,搁上一快平板,便是两张床,外婆坐在长凳上给我们讲了很多很多那过去的故事,我们听着听着在地板上睡着了,妈妈在准备晚饭……
这种长凳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一条一米来长,五六公分厚的实木板,长有四条腿,榫卯结构,不见一个铁钉,漆暗红色,铮亮铮亮。不过乡下还有。每次回乡下,我总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不会是因为这几把长凳吧!
如今儿子也有了自己的家,不知道在空闲时,他会念起儿时的那个家吗?他考虑过,这个家终究会在某一天消失吗?家,真是一个羽翼丰满一飞了之的鸟巢吗?
我住百多平方米宽敞房子,现在一个书房就有以前儿时家大小,但是,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总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哀愁。
昨晚一个知了停在我家纱窗上,“热死了,热死了”叫了一番,飞走了,却让我失眠一宿。
夏天,我喜欢玩蟋蟀,家里瓶瓶罐罐养了很多这么个“小虫”,人家是用来看它们“斗”,我更喜欢听它们的叫声。晚上醒来,听见清脆的“唧唧唧”,“嘟嘟嘟”的叫声,我闭着眼睛会笑出声,妈妈常以为我又在做梦。蟋蟀鸣时,两片翅膀微微翘起,高频振动,翅膀薄得晶莹剔透,我真担心它叫时会因颤抖而碎破。
放学回家,我发现总是最喜欢的几只蟋蟀不见了,就哭丧着问妈妈:“我的蟋蟀呢?”妈妈常常能化解,她会编出许多动听的故事,让我相信不是她放走的。
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家,一次回去看妈妈,妈妈才告诉我,那些小虫是她放走的。妈妈是一位三班制倒的纺织工人,轮到晚班,白天要在家睡觉,可是,这些小虫欢起来,白天也叫。妈妈还说,现在偶尔也会想起那些小虫的叫声,可惜你不住在这里,我也听不到这声音了。
每当想起妈妈这句话,我会难过上半天。
人生不能细嚼,它充斥着矛盾。年轻时努力奋斗,为了赚钱,未顾及父母在慢慢老去,也从未感受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真正内涵。上了年纪方才体验到维系一个家庭幸福的真不是“钱”这件东西,《常回家看看》一首歌曲更胜一筹。这首歌谁唱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歌词,揪心催泪,写得真好,这个“看”字一绝!
“没时间!”是不回家看妈妈的最好理由。现在有时间,有大把的时间,却再也看不来那个家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会一宿一宿地思念曾经“轻描淡写”的那个家,那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无忧无虑,不用知道天高地厚,一切由妈妈撑着的家。也越来越醒悟到,儿时的日子如天堂,因为我们有妈妈在的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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