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原点（一）
年关已过，冬去春来，一年一度的春耕春种又拉开了序幕。可今年比起去年国家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上级领导对农村人民公社不再下达高产指令，也不对种植何种作物制定什么条条框框，允许各地因地制宜，选择种植适合自己地方特点的农作物，也可适当发展农副业，大搞家禽家畜养殖或水产养殖，增加农村集体收入，改善农民生活。
陈清水已经明确感受到国家政策正在发生巨大改变，浮夸风已经没有了市场，农业发展的道路开始拓宽。他心想，趁此东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可眼下的实际情况是农业已经遭受了严重冲击，集体完全丧失了经济储备，财政吃紧，要干一番事业是极其不容易的！
眼下只有搞养殖还是出路，因为村庄周围有着纵横交错的壕沟，条件得天独厚，可以充分利用起来养鸭养鹅，收效还快。想到这里陈清水不自觉地拍了一下大腿，高兴地说：“对，搞养殖，养上一千只鸭子一群鹅，不出一年村里就有了收益。”他回到家里把想法告诉了妻子，妻子也表示赞同，说这个办法可行。
陈清水说：“我一会儿去滨湖镇亲自操办这件事情。”
妻子说：“可以呀，不过今天不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去吧。哎，你去滨湖镇干嘛？”
“订货呀！滨湖镇有几家暖房，我要去那里定鸭子鹅去。一千只鸭子一群鹅，这可不是小数目，在咱们街上订不到这么多货。再说了大街上出售的鹅鸭也没保障，成活率不高，不如湖里的好。湖里有几个村庄专门孵化鸭子鹅，成活率很高，比起陆地上强许多倍。我去滨湖镇叫上周大有，让他当保人，这样人家不担心不害怕我。其实话又说回来，凭我在滨湖镇当了几年镇长的份儿上人家也敢赊给我，不怕我，不过还是有当地人担保更稳妥。咱们现在没钱，只能赊欠。你说是吧？”
“是！赊欠也行，也倒是个办法，秋后还账就是了。”董晓丽说。
“就这样办！”陈清水说。
说干就干，也不等到明天了。陈清水很快去生产队借来了一辆毛驴车，然后叫上陈清亮一起奔向滨湖镇。
两人来到镇大院天已经黑了。陈清水找到周大有并说明了来意，周大有听后很是赞同，表示一定尽力帮忙。
周大有说：“今天不能去了，天已经黑了，明天一早去。今晚先在我这里住下，明天保证耽误不了事。“
“行行，今天就住你这里，明天一早去。”
陈清水住在了周大有家，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他叫起了周大有，然后借了一只小木船三个人一起直奔陈家堰村。
陈家堰坐落在湖心小岛上，村庄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村民们一年四季全靠打鱼和放养鸭鹅为生。为了增加经济收入，也为了自己每年换圈方便，村子里还办了一个暖房，专门孵化鸭苗鹅苗。
周大有在这个村子里有门子表亲，姓王，大表哥就是暖房的大师傅，。
小船靠了岸，周大有陪着陈清水一起来到暖房。说来也巧，暖房正在上第一批货，师傅们正在小心翼翼地往炕床上摆放着鸭蛋鹅蛋。
周大有看到了表哥叫了一声，表哥听到有人喊转脸看了看，他一看是表弟周大有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走过来，他握着周大有的手不停寒暄，周大有也是热情问这问那，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周大有便向表哥介绍了陈清水并说明来这里的目的。
周大有表哥听说来人是陈清水，很是吃了一惊。他握住陈清水的手说：“陈镇长，这点小事不该劳你大驾亲自登门，你只要派人来说一声我们准给你操办，而且办得妥妥帖帖、漂漂亮亮。你曾经是我们的镇长，我们能信不过你？更何况还有我这个表弟在，更是放心。你打算要多少鸭子、多少鹅？说个准数这一炕下来我就给你送去，不会误事，并且保证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成活率。”
陈清水说：“那就多谢了！你就给一千只鸭苗，二百只鹅苗，秋后我亲自过来结账。”
“结账的话先不说，先说说你要什么品种的鸭子鹅吧？”
“大麻鸭，就是咱们微山湖的本地鸭。这鸭子个头大，产蛋多，鸭蛋个头也大，好出售。鹅嘛？不讲什么品种，你们现在炕房孵化的什么品种就给我们什么品种。”
“那太好了，这炕上的就是本地鸭。陈镇长，你就瞧好吧，三月底我准时给你送货去。不过你现在回去一定先把鸭圈收拾好，省得到时候鸭子送去了你们手忙脚乱的，耽误事。”
“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只要定妥了货，我回去一定着手把鸭圈搭建得妥妥贴贴的。”陈清水说。
“好，这事就这样说定了。走，回家。你们隔湖倒坝来我这里一趟不容易，一定吃了饭再走，不然我就不高兴了。”
陈清水说：“不了，老王哥，你的好心我们心领了。吃饭就改日吧，等我下次来还账一定住下，今天就免了。再说了，船上还有一个兄弟等着呢，我们还是趁早走吧。”
“那就把他叫过来一块吃，吃饭快得很，我这里不缺菜，鱼虾是现成的，鹅鸭蛋更不缺，炕房打下来的成堆，不像你们陆地上缺东少西的。”
周大有说：“那也不住了，陈镇长急着赶路，下次来了再说吧！”
“好好，尊敬不如从命，下次就下次吧！那你们慢走，陈镇长。”
“好嘞，谢谢了！”陈清水说。
辞别了老王，陈清水几人很快驾船回到陆地。刚刚上岸陈清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心想几十里路来到滨湖镇哪能不去看望岳父岳母呢？就是再着急赶路也不行，大礼不能越过。
陈清水想到这里告诉周大有：“老周，你自己先回大院，我们就不去了，我要去岳父家走一趟，看看两位老人。”
老周说：“行行，看望老人是应该的。你去吧，我就不陪了。”
几人很快上了岸，周大有回公社大院，陈清水便带着陈清亮直奔岳父家。他要去看望老人，并打算在岳父家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家。
日月如梭，转眼又到了麦收季节，布谷鸟从南方飞来，不停地在头顶上“布谷布谷”不住鸣叫。三夏大忙即将拉开序幕。还好，今年的小麦长势好于去年，虽然谈不上高产，但起码保证有了收成。这让陈清水心里很高兴，多少感觉减轻了压力。为啥这样说？因为今年上交的公粮数目比往年多，这是上级的要求，原因是国家最近几年要偿还外债，政府没有储备，只能多向农村增收公粮和其他农副产品。像泉洼村这样的村庄是属于经济条件较好的村，自然要为国家多做贡献，应该多交一些粮食帮助国家。这方面陈清水是毫不含糊的，他就在麦收结束后一次性向国家粮库交了三万斤小麦，这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今年小麦也算是取得了丰收，老百姓除去上交的公粮，还有生产队和大队的提留外，每人分到的粮食还接近一百斤。如果秋季不出现意外社员的日子会大有好转。可根据以往的情形，秋季作物是很少取得收成的。要想打破这个魔咒，必须想办法改变原来的种植模式，保证旱能浇，涝能排，这样秋季庄稼才会有收成。
陈清水冥思苦想，感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最后他想到了只有大面积种植水稻才是最有效的选择，因为水稻不怕涝，也不怕水淹。不过水稻怕旱，今年一旦遭遇大旱照样没收成。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购买柴油机，有了柴油机就能做到旱能浇，涝能排。有了柴油机还得有配套的排灌站，还得修水渠，挖排水沟。这些说起来容易，可干起来难呀，这些并不是小事，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不说，更主要的是需要一大笔钱。可目前村里一穷二白，哪里去搞这么多钱？
虽说村里有上千只鹅鸭，可它们刚刚长成身量，还没有下蛋，换不了钱；白蜡是个指望，可现在不是时候，那要等到冷冻时节才行。陈清水又开始犯难。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眼前一亮，心想，有了，求助弟弟去。目前弟弟已当上藤县团委书记，成了国家干部，有工资，找他帮忙为家乡建设出把力也是理所应当的。
想到这里陈清水对母亲说：“妈，我明天去藤县一趟找我弟弟去，让他帮帮我的忙。”
“帮什么忙？你看你，当个支部书记比当党委书记还忙，整天不是跑这里就是去那里，不是去求这个人就是去求那个人，忙得团团转。”
"那有啥法？应这个差就得干这个事，在其位必谋其政。村官虽然算不上官，可事情不少，很多事情还都得自己亲历亲为，交给别人办不了。”
“你说找你弟弟有啥事？他又不在咱村工作，能帮什么忙？”
“是这事。”陈清水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
李昌云听后说：“也不一定好办，你去试试吧，办不了也不要抱怨你弟弟。”
“这个当然，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你老既然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动身。”
“行，明天去吧！”李昌云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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