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祟与绿珠 赵王与淮南王(一)
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梁王司马肜打着为太子报仇的旗号,一举铲除了把持朝纲的贾南风一党。之后,赵王司马伦就取而代之,控制了皇帝。
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第一是父子加官晋爵,狠抓兵权。自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兼相国、侍中,养府兵万人,开府治事。同时,封长子司马荂领冗从仆射;次子司马馥为前将军,封济阳王;三子司马虔为黄门郎,封汝阴王;幼子诩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
第二是,大肆封赏。他的第一心腹孙秀则官拜中书令。其他在兵变中出过力的人也都封侯拜将,成了手握兵权的实权派。
第三就是政治作秀,追复已死的司马遹为太子。并命令尚书和郁,率领东宫旧僚,赴许昌迎太子丧。太子长男司马虨,已经夭逝,亦得追封南阳王;虨弟司马臧为临淮王;臧弟司马尚为襄阳王。
经过这些动作,赵王司马伦倒也很好的完成了权力的过渡。朝廷上,地方上都暂时没有出乱子。不得人心的贾南风一党倒台了,多数人都感到高兴,他们对司马伦的做法是支持的。
然而,司马伦和他的心腹孙秀都不懂治国方略,也没有振兴国家的理想,他们铲除政敌,纯粹是想发国难财,纯粹是想抓住实权,满足私欲。所以,他们没有任何治国安民的计划。他们所想的只是确保地位不受威胁,然后尽情享受地位所能带来的骄奢淫逸,他们只是想不受限制的为所欲为罢了。
孙秀原本是个小人物,现在一步登天,成了中书令,整个人都膨胀了。他的权势到什么程度呢?司马伦完全听他的,他说要杀谁,司马伦就立即杀谁;他说不能杀谁,司马伦就马上放谁。因此,书上说孙秀“从中主政,威振朝廷”,八个字道出了孙秀志得意满,气焰熏天的情状。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听说石祟有个叫绿珠的美妾,姿色无双,而且能歌善舞,唱歌和吹笛子是两绝。他就想把绿珠弄到手,来满足他精神上的虚荣和感官上的淫欲。于是,他就派人去了石祟家,跟石祟要下绿珠。假如石祟同意,则将保举他官复原职。
原来,在司马伦兵变之前,石祟是当朝卫尉。当时,贾南风,贾谧是当权者。石祟和潘岳(即中国古代美男子的代名词潘安)对他们极尽巴结能事,跟贾谧同为“金谷二十四友”之党人——金谷,是石祟在洛阳孟县建造的私人林园,非常辉宏豪华。司马伦兵变上台后,石祟作为贾谧的朋党,自然受到牵连被罢了官。
虽然丢了官职,可石祟的个人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是西晋第一富翁,不知道有多少家财,可能躺着什么都不干,败他几百世都毁不完。不当官了,他反倒落了个无官一身轻,天天在比皇宫还富丽堂皇的金谷园里,享受人生,每天都搂抱着几十名娇妻美妾,唱歌跳舞,饮酒赋诗,登高临渊,逍遥快活。
所以,表面看,孙秀是向他索要美妾绿珠,而实际上,也可能是以此为借口除掉他,好夺占他的家财。当然,人财两手抓,那是最好了。
孙秀派的人到了石祟家后,说明了来意。一开始,石祟打算蒙混过关,他装糊涂,玩拖延战术。来人空着手回去交差了。可是,没过多久,孙秀的人又来了。这次,石祟打算李代桃僵,用其他美妾保住绿珠。于是,他把家里头几十个美妾都叫来了,任由来人挑择。
来人却不管这些,只是索要绿珠。结果把石祟搞毛了,他勃然大怒,冲动之下,谁也不怕了,对来人说:“绿珠是我最爱的美妾,怎么能送人?”来人劝说无效,再次空手而回。孙秀知道后,大怒,遂决心害掉石祟。
石祟何等聪明?他知道自己惹了惹不起的阎王,便赶紧找来了自己的外甥欧阳建和老友潘安,商议对策。正好潘安跟孙秀也有旧仇——孙秀原来是潘安家里的府吏,潘安曾经拿着鞭子打过孙秀。孙秀得势后表示过要报复潘安的意思。因此,潘安也有心消灭孙秀以自救。
三个人密谋了半天,最后决定投靠淮南王司马允(司马炎第十子,时年29岁)司马允当时也在洛阳,司马伦发动兵变的时候,他保持了中立,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兵变以后,司马伦为了拉拢他,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领中护军。是以,司马允掌握了一定兵权。
而且,司马允这个人城府深,他跟司马懿、司马师比较像。他判断司马伦这家伙不会满足于相国之位,日后肯定会谋朝篡位。故而,他阴养死士,密谋消灭司马伦。
石祟等选择抱司马允的大腿,可以说是比较正确的,因为洛阳城里只有司马允能对抗司马伦,且,司马伦有这样做的想法。但是,石祟的做法也是一种冒险。如果我是石祟,我会选择舍家逃跑。拿钱财上下贿赂打点,求得各方面的通融,而后带上孩子老婆,背着够后半辈子花的钱跑路。石祟不肯舍财,不肯舍家,当然是不愿意跑的。
司马允得到石祟等三人的支持后,加快了筹备动作。但是,他的小动作被孙秀和司马伦察觉了。孙秀顾忌他有兵权,就决定用政治手腕除掉这个威胁。他诏制司马允为太尉,阳示优礼,实夺兵权。
而司马允不是司马亮,也不是司马玮,他不上这种窝囊当。于是,司马允装病不出,不肯赴任。
孙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命御史刘机去催逼司马允。结果,司马允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宝剑就要杀刘机,吓得刘机拼死逃走了。
司马允没杀掉刘机,当即决定引兵起事。他对左右说:“赵王欲破我家。”随即召集心腹部兵七百人,出门大呼道:“赵王造反,我将讨逆,如肯从我,速即左袒!”兵吏常仇怨赵王,多左袒趋附。
这时,司马允身边已经聚集了上万人,他打算先夺取皇宫,控制皇帝,再向司马伦发难(完全是司马伦兵变的翻版,也是贾南风除三杨的翻版)不过,司马允在这点上却失算了。他是突然起兵,事先没有内应,这皇宫就不是那么容易进去了。
尚书左丞王舆,闻变先入,闭住掖门。司马允率兵冲过来一看,失去了先机。便立刻引兵去攻打相府。
这一来一去,司马伦、孙秀已经获得了宝贵的备战时间。他们仓促调兵,与司马允展开了混战。太子左率陈徽则率领东宫卫队加入到了司马允的阵营。
司马允准备的更充分,部队战斗力强,故而处于上风。司马伦这边则仗着人多,虽然伤亡比较大,却也没有露出败相。
后边,两军在承华门前展开了决战。双方都投入了几万人,打的非常惨烈。激烈的战斗从辰时开始,一直打到未时,还没有分出胜负——等于说厮杀了八个小时。
这种内战可以说毫无意义。完全是腐朽的统治集团内部狗咬狗式的争斗。它只有破坏性,毫无进步性。对国家和人民来说纯粹是白白流血,只有无谓的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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