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

陪爷爷上山砍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在我的家乡，砍柴都在冬天。攀枝花市，是一个冬天不需要穿羽绒服的地方，年均气温20.3℃。儿时不知世界大，以为我生长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枯草上结了霜，便觉是极寒的季节。

我还没有上小学，背着小背篓跟着爷爷上山砍柴。出发前，爷爷把弯刀在磨刀石上反复打磨，在阳光下亮得刺眼。那时不懂“磨刀不误砍柴工”，只知道磨亮的弯刀还可以用来切地瓜。小背篓里，爷爷给我装有香蕉和地瓜。

小胳膊小腿儿，爬山也不喊累。走过一条又一条蜿蜒的山路，才到半山腰树林密集的地方。松针铺满了整片树林，一屁股坐下软绵绵的感觉。躺在松针上开始无穷无尽的幻想，世界到底有多大啊？如果一直一直往前走，会不会是黑暗的深渊？

爷爷砍柴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击破了大山的安静，鸟雀儿们也赶来凑热闹。家乡的冬天暖和，鸟雀儿依旧在山间嬉戏打闹。我就像那些鸟雀儿一样，不知疲倦地在山间摘野花、摘野果、扯草药。

野花是黄色的，至今也不知道它们的名字。草药，我认识的品种有限，全当是扯着完了。最开心的莫过于摘野果子，冬天正是野橄榄（学名：余甘子）成熟的时候，一树一树挂满了枝头，在阳光的照射下，看着就咽口水。摘下一颗，用手搓搓放进嘴里，先苦后甜。赶紧喝一口凉水，满口的甘甜味儿，实乃回味无穷！

爷爷砍柴累了，我们一起坐在松针上吃地瓜。地瓜是爷爷种的，说是种给我吃的。爷爷勤劳，种的地瓜又大又甜。味道，总是让人记忆深刻。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吃到这种又甜又脆的地瓜了！

吃完地瓜，爷爷帮我一起捡松果。小背篓里下面装松果，上面装松针，背着回家喽。爷爷砍的柴，需要在山上晒干了，爸爸妈妈才来背回家。

站得高，看得远，远远地就看见自己家房顶上的炊烟，那是家的符号，更是乡村人家的满足。回到家，妈妈已经准备好饭菜。爷爷倒上二两白酒，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冬天，家里杀了年猪。吃了上顿，妈妈就要准备下顿，晚上吃猪腿。儿时总是那么勤快，我急忙跑去抱柴烧火，把松针放在下面，松果放在上面，再放上两块松柴……好了，我不敢用火柴，怕烧手！

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点燃就扔……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火柴，练习了多少遍，把小手烫了多少次，终于学会了使用火柴！用柴火给家人烧洗脸水，火堆边上烤红薯、烤玉米、烤肉……

山，还在那儿，爷爷却走了；柴，不用去砍柴了，那却是童年记忆里快乐的时光；火柴，会用了，却很久没有见过它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童年记忆，也不知道我们的下一代童年记忆是什么？是否一样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