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闷热并没有因为夜晚的到来变得和善些,连圆月也被热气笼罩得模糊了。
低矮的瓦片房里只有一顶吊扇仆仆转着风,奶奶正将凉席铺在地板上,她小小的身躯躺在上面,一会儿,背躺热了便侧过身散散热气,手忍不住放在凉席以外的红砖地板上,冰冰凉凉的,奶奶每天都会洗地板。一个砖,两个砖,三个砖……这个放热了再放另一个,一个边,两个边,三个边……一个个六边形的红砖地板之间有一条一厘米宽的水泥边将它们连着平铺在一起。
“奶奶,我想听故事。”她两双黑亮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屋顶的吊扇转动着,还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极了年迈的老人走几步路就要缓缓喘几口气。
“好,讲故事。”奶奶手中拿着草编扇一下一下扇着……
“从前有个虎姑婆,会变成人形,专吃小孩子。
一对姐妹相依为命,这日妹妹要去找住在山里素未谋面的姑婆,月黑风高,妹妹在树林中遇到了早就埋伏好的虎姑婆,虎姑婆问妹妹:‘小孩子小孩子,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找我的姑婆。’
‘小孩子小孩子,我就是你的姑婆’
‘咦!我的姑婆嘴边有一颗痣,你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嘴边有没有痣,是不是我的姑婆!’
虎姑婆两眼咕噜一转,嘴边变出了一颗痣:‘看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姑婆?’
妹妹仔细瞧一瞧,还真有颗痣,‘你就是我的姑婆!你就是我的姑婆!’
虎姑婆落出得意的笑容:‘那快跟我回家吧……’
就这样虎姑婆骗走了妹妹。
姐姐在家里等了几日也不见着妹妹回家,于是决定去找妹妹。
偏偏走霉运又遇到了虎姑婆。
‘小孩子小孩子,你要去做什么呢?’
‘我要去找我妹妹,你可有看到她?’
妹妹?莫不是前几日抓到的那个小孩子?小孩子的肉吃起来又香又嫩,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吞咽了口水,‘看到了看到了,她在我家里呢。’
‘你就是我的姑婆?’
‘对呀对呀,快跟我回家吧……’
姐姐有些疑虑,但也答应下了。
屋里黑漆漆一片,只点着一根昏暗的蜡烛,虎姑婆说:‘你妹妹在另一个房间睡着,你现在过去怕是会吵醒她,不如今晚你就跟我睡一起,明早再去看她吧。’
姐姐想了想是有道理的,于是便应下。
夜更深了,咕噜咕噜咕噜咕噜,虎姑婆的肚子一直叫着,怕是饿了,看了看旁边已经入睡的姐姐,又想起那个细皮嫩肉的妹妹,虎姑婆连忙起身走到隔壁房间,关起门来准备大餐一顿。
姐姐睡意朦胧,仿佛听到隔壁有声响,睁开眼却不见姑婆,于是拿起蜡烛摸索到门外。
这时虎姑婆正在吃妹妹的手指,骨头声嚼得脆响,姐姐在门外问姑婆:‘姑婆姑婆,你在做什么呢?’
虎姑婆一激灵,‘我肚子饿,在吃花生呢!’
‘姑婆姑婆,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不要进来,已经没有了。’
吃完了手指又掰断妹妹的腿,咔哧咔哧……
‘姑婆姑婆,你现在吃什么呢?’
‘恩……我在吃甘蔗呢。’虎姑婆连忙说到
‘姑婆姑婆,我也要吃。’
‘小孩子咬不动的……’
接着虎姑婆开始吃妹妹的头。
‘姑婆姑婆,你又在吃什么呢?’
‘我在吃柚子呢。’
姐姐没有再说话,但心中阵阵不安,偷偷推开一条门缝,透过微弱的烛光,居然看见了妹妹的衣服和掉在地上的手指,啊!原来她吃的是妹妹!顿时大惊失色,转头就跑。
虎姑婆刚饱餐一顿,回房间却找不到姐姐,知道坏了被发现了,急忙追出去。
姐姐看见虎姑婆追上来,一个灵光就直往树上爬,虎姑婆只能在树下眼巴巴看着,招着手‘你下来你下来!’
姐姐紧抱着大树:‘我才下去,你不是我的姑婆。’
‘胡说什么呢,我就是你的姑婆。’
‘你不是我的姑婆,你吃了我妹妹。’
虎姑婆知道瞒不住便应到:‘我的确不是你的姑婆,也吃了你的妹妹,你根本就跑不了,不如乖乖下来让我把你吃了吧!’虎姑婆狡黠笑着,决心在树下守株待兔。
等着等着,虎姑婆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姐姐见虎姑婆没动静,连忙试探叫了几声:姑婆?姑婆?没回应,只传来几响呼噜声。
于是缓缓爬下树,慌慌张张跑回去,一想到妹妹被吃了,定不能轻易放给虎姑婆。摸索到厨房,烧了桶滚烫的油,一路提过去,看见虎姑婆还死睡着,便大叫一声,虎姑婆刚一睁眼,一桶滚烫的油便泼了下去。
啊!!!只听见虎姑婆惨叫一声,身上顿时脱掉一层皮,血肉模糊,虎姑婆便活活被烫死……”
“故事讲完了,该睡觉了。”
她余惊未定,“真的有虎姑婆吗?”
“虎姑婆不吃乱跑的小孩,但是小孩子要是不睡觉就会被抓。”
她心里念叨要赶紧睡赶紧睡,脑海却想着自己也有一个姑婆,头发编成一股麻花,看到自己会笑呵呵的,她是不是就是虎姑婆呢?
“唧唧吱,唧唧吱”,蟋蟀声伴着夜的宁静,她半睁眼中看到奶奶还扇着手中的草编扇……
梦中奶奶在为别人讲故事:从前有个虎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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