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辛夏禾yuan
听说,在粤语里,有这么一句话,叫做男不听七友,女不听钟无艳。
这句话的意思,大多数人解释为,在感情里,我们都不要卑微到尘埃里,也不要成为爱情的备胎。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无缘由的想起只有一面之缘的英子小姐。
相传,战国钟无艳,才情卓越,可是却容貌极丑,她协助齐宣王打江山,平战乱,治朝政,雄才大略,却偏偏生得一副女儿身,所以在这场爱情里,输得体无完肤。
齐宣王爱美人,传说这钟无艳有多丑,夏迎春就有多美,她们就像是生活在相同世界里的两个极端。
在电影里,其实钟无艳生的极美,只是因为爱上了一无是处的齐宣王,所以才无故的长出了这消不去的疤,所以可能从相遇,这段感情便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钟无艳曾抱怨,说齐宣王总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可是她明明思他,爱他,念他,却宁愿和他永不相见,因为这不相见,便是齐宣王的安康,而她只愿他百世安康。
英子小姐许是没有钟无艳那么才情卓越,所以,有的时候在梁子先生那里,才会连有事钟无艳这句话都比不得。
遇见英子小姐,是在去成都的飞机上,广播里一遍一遍的播放着飞机就要起飞的消息,她眉头紧皱,却一直拿着手机,同一个号码,我看着她按了无数遍。
乘务员说,小姐,请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
她随声附和着,手机在键盘上飞快的打着字,她说,马上就要到你在的城市了,你可以离开,我们也可以分开,可是见留言请回信,因为我很担心。
有时候,爱情有多真心就会有多卑微。
因为喜欢一个人,要怎么隐藏啊,你说话的样子,眉宇间笑起来的样子明明都像极了他。
英子小姐把手机放进包包里,迅速的整理安全带,然后转过头问我说,你也去成都吗?
她没有化妆,只是涂了一个艳色的口红,可是看得出来,她眉宇清秀,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我笑笑回答她说,是。
她问我说,你一个人?
我答非所问,说去旅行。
许是听出了我言语间的意思,她没有再追问,却是说道,好巧,她说我喜欢的人也在这座城市,到今天,我们在一起3年3个月零18天了。
她说,我是第一次坐飞机,因为着急。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把头转像窗外,可是我还是看见了,她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眼泪。
我想能把每天的生活算的这么精细的,无非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过于幸福,要么就是过于疲惫,而英子小姐,很显然属于后者,我也属于后者。
我问她说,成都,是不是和赵雷歌里唱的一样。
她没说话,却从包里拿出一沓来往的火车票,车票很厚,想来,这些年,她在这座城市的来往之间,走过的路,多到难以想象,她笑笑回答我说,差不多吧,是个容易遇见爱情的城市。
我说,那就是说,容易发生艳遇呗。
她笑笑。
那天,英子小姐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很长,有整整三年时光,可是这漫长的故事里,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少年。
英子小姐说,她是在成都遇见梁子先生的,应了她口中的那句,成都和丽江一样,都是容易发生艳遇的地方。
初见梁子先生,英子小姐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风风火火,在路边的小摊上玩飞镖,就是在每个城市里,都司空见惯的那种游戏,为了一个漂亮的玩偶,一直在较劲。
她不知道梁子先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从她手里接过飞镖,问她说想要哪个奖品,英子小姐看着眼前的少年,兴高采烈的说,那个那个。
他动作很熟练,一气呵成,英子小姐却羞红了脸。
说实话,梁子先生不属于那种长的特别好看的男孩子,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漂亮的小酒窝,却偏偏像极了林俊杰歌里唱的那样动人。
作为报答,英子小姐要请他吃饭,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梁子先生自然是不愿意,所以带着英子小姐吃吃喝喝在成都走了几天的路程。
几天呢?
记不清楚了。
梁子先生跟英子小姐说他喜欢她的时候,是在英子小姐的楼下,连英子小姐自己都一脸诧异,他是怎么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到自己的城市的。
所以那天晚上,英子小姐在哭的稀里哗啦以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梁子先生跟她说,毕业之后就来英子小姐在的城市,两个人总不能一直隔着距离相爱,他要在这座城市里努力生活,买一所不大不小的房子,再养一条漂亮的狗,给英子小姐最好的生活。
结局,我们大都知道了,毕业以后,梁子先生并没有来这座城市,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毕业之际,梁子先生得到了一份待遇还算优渥的工作,至少,足够他在成都衣食无忧。
后来,两个人心照不宣,谁也不问,谁也不提及,但是心里的矛盾却越来越多,从一月一见,到节假日一见,到好几个月一见,到半年未见。
却不再说想念。
韩寒说,谈恋爱就应该经历一场异地恋,体会一下信息忧愁无人分享,欢笑落泪不能拥抱,隔着屏幕隔着电话隔着书信联系,直到你几乎要发疯,学会拒绝诱惑,学会一个人处理时间,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也就只有这样,在下一个拥抱,乃至白头到老,你才会感恩。
可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我们边走边爱,又有多少人,熬过了这隔着距离的相爱。
英子小姐听说梁子先生生病的时候,熬夜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到成都找他,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困得她睁不开眼睛。
3月份的清晨说起来,还是有些清冷的,5点的时候地铁还没有开始运营,火车站的地下室里没有一点信号。
英子小姐一个人站在人群里,又冷又饿,好不容易等到地铁门开了,她又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站在梁子先生楼下一直等到十点多,他一定不知道,那天,她穿着露脚踝的裙子有多冷。
大风呼啸,梁子先生皱着眉头跟他说,回家吧,别任性。
那天,她忽然就得了一场重感冒。
后来,生活变成了。
早安。
早。
晚安。
晚安。
再无波澜。
原因呢?我问她说。
英子小姐摇摇头说,爱和不爱了一样,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这是我听过的最漫长的情话。
爱情里,你来的时候眉间带笑,预想了未来生活里的每一个瞬间,安排了风风雨雨的人生,可是偏偏没告诉我,走的时候,你会避而不见,连句简单的分手都不愿意说出口。
她风里来雨里去,什么都不说,却其实什么都明白。
站在机场的转角处,英子小姐说,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五年之痛,也无幸再遇见七年之痒,她低声细语,所以我不知道她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可是,我知道,她说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因为很着急,她素颜朝天,我便能明白她有多着急,因为和她一样,我也曾爱过一个如梁子先生一般的人。
分开的时候,英子小姐只对我说,旅途愉快。
我站在人群里,冲着她挥手说再见。
大话西游里,最后那句台词,紫霞看着至尊宝说,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哦,他好像一条狗,大概就是这样吧,大多失意人,转身都像狗。
可是,紫霞仙子却明明泪眼朦胧。
狐狸说,我喜欢你可能就是,你说你下午四点来,那么从下午三点开始,我就开始觉得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幸福。
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然后发现了幸福的代价。
就像我一直觉得幸福的代价是最虐心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却依旧奋不顾身。
所以,钟无艳说,宁愿不相见,也只愿齐宣王百世安康。
所以,英子小姐说,我们可以分开,但至少请留言让我知道你平安。
我风尘仆仆从另一个城市而来,做好了最好的打算,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要的只是一句平安,哪怕从此互不相干。
爱情里,有多认真,就有多卑微。
我们都曾是爱情里的钟无艳,任凭心思缜密,才情卓越,也会卑微到尘埃里,索性,我们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了不能白头偕老的人,许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最适合的年纪,遇见最合适的人。
所以但愿,往后的岁月里,熬过一腔孤勇的那些好姑娘,我们都是钟无艳,却不再遇见齐宣王,所以,我们都眉眼清秀,美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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