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天亮尚早。
夜路一路走来,浑身都是臭汗,我和衡豫也没有顾得上洗一洗,实在是太累了。我和衡豫就没脱衣服,倒头就睡。火狐毛被我放在了一个空罐头瓶子里,它依然熠熠生辉,照得半个房间通亮。于是,我就用一块红布把它罩起来,红布是平时罩桌子上的茶具用的,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衡豫躺下就睡过去了。确实,今晚我俩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胆战心惊了一路,瞻前顾后了一晚,到现在几乎是心力憔悴到了尽头。
这时,外面的鸡叫声此起彼伏,吵得我心烦意乱。就在恍恍惚惚中,我睡了过去,睡梦中,床沉浸在一片迷雾。我醒了之后走在迷雾里,一直往前走,看不到尽头的大雾密密实实地笼罩着我,四周死寂。此时,我像是在一座孤岛上,就我一个人。猛然间,我听到四周有哭泣的声音,哭泣声忽远忽近,这哭泣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得真切,和在古井里吟诵古诗的女人是同一个人。我四处寻找她,想看看她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或者,她究竟要干什么?此时,我不像是在梦里,今晚的一切都是现实里存在的,十分真实,我在古井边看到了她在水中恍惚的脸,水波的荡漾,她的脸一直像一个影子,模糊不清,就像她在此时隐藏在大雾的背后。
我想努力拨开大雾,看清她的样子,就在这时,大雾中传来她更加愤怒而悲切的哭诉声。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哈哈哈咯咯咯。”那女人哼唱道。
我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像触电一样,浑身都是冷汗,就在我睁眼的刹那,我看到房屋的横梁上坐着一个人。在横梁上坐着的是一个全身红衣红鞋的女人,一头的凤冠霞帔,粉白粉白的脸,十分俊俏,嘴唇上涂着鲜艳的朱红,她夸张的睫毛唿扇唿扇地向我抛着妩媚。
“你再看我一眼吧。”她坐在横梁上,说着话,但我始终看不到她的嘴唇张合,“再最后看我一眼。”
我以为还是在梦里,就用手使劲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很疼,显然这不是在梦里。
“哈哈哈,”她诡异地笑了,却依然没有张合嘴巴,“我是没被写入家谱的人。我救了你们姚家人,为什么不把我写入家谱。为什么?”
“据我所知,家谱上是不写女丁的。”我害怕地说。
“我死的冤啊!”她见我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边说边哭诉起来,“我在这井底被困了三百年了,至今不能投胎转世。”
我看到她的眼瞳里慢慢地渗出了血丝,那血丝一点一滴地溢出来,慢慢地形成一道泪迹,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
刹那间,我一惊,赶紧用手推了推睡着的衡豫。衡豫被我推醒,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嘴里还在怪我搅扰醒了他。等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我用嘴向着房屋的横梁上一撇嘴,衡豫才看到那满眼是血的女人。
“我操!这是什么东西?”衡豫大叫起来,一下子坐直身体,大喊道。
衡豫的一声大喊,像是惊动了什么,房屋外面哗啦哗啦一阵乱响。难道是这女鬼的帮凶不成?我转念一想。
“九哥,”衡豫问我,“这是什么情况?我有点懵了。”
“兄弟,先别急。”我悄声对衡豫说,“我也是刚看到这女鬼。她就是在古井里念叨古诗的那个女鬼。”
“怎么追到房屋里来了?”衡豫看了一眼那女鬼,再回头问我,“她不是被磷火烧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说。
“难道她跟了我们一晚上不成?”衡豫说完,一脸的惶恐,脸也白了。
“应该不会。”我说,“她应该一直都在这宅子里。”
这时,横梁上的女鬼荡悠起双脚来,她的一双三寸金莲和穿着的那双大红的红鞋像幽灵一样晃啊晃的,每晃动一下,都让我的心一紧,唯恐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一下子就扑过来。在一片心理慌乱之下,我的手猛地摸到了那把长刀的刀柄,这给我壮了不少胆,心想,大不了和这女鬼同归于尽,我就不信这精钢长刀就劈不了这女鬼。
就在这时,门外又是哗啦哗啦一阵响声。我和衡豫对视了一眼,难道真的是这女鬼的帮凶都将聚集于此了吗?还没等我想明白,只听得门外一阵锁链拖地之声。
房屋横梁上的女鬼哭完,像念经一样说道:“按说呢,我也是你的祖祖奶奶了,不该难为你们这些小辈的。如能让我投胎转世了,也就罢了。只是我那还没出世的孩子投胎转世,还得需要仙物引路才是,我最不甘心的就是我的孩子。”
“仙物引路?”我诧异道,“我们到哪里给你找这种东西去?我们俩都只是肉身凡胎的。”
“祖奶奶啊,”衡豫机灵地说道,“还请指点迷津。要不你就去找能帮你的人去吧?”
我一激动,刚才压着红布的刀柄一下子被挑掉了那块红布,这时,罐头瓶里的火狐毛的银光一下子布满了整个房间,暗夜里那红衣女鬼一阵欢喜,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那银光一闪,像彩虹的弧度一样飞入女鬼腹部,只见整个房间充斥着嘤嘤的喘息,片刻就不见了。
“这就是那仙物。”女鬼还没说完,只见从她的腹部位置窜出一道金光,瞬间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欢喜之后的女鬼,脸上流出了两行清泪,和那眼瞳里溢出的血混在一起,极是惊恐。我和衡豫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嘴里一直念叨着,“祖奶奶,祖祖奶奶,饶过我们吧。”
女鬼在横梁上一边晃荡着双脚,一边哼起了歌谣。
“好孙儿,多谢了。”女鬼说道,“我是苏万朵,找个良辰吉日,把我的名字写入族谱,我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好好好。”我和衡豫连连说着,答应着。
就在我和衡豫害怕得不知所措时,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叮铃哗啦,锁链凌乱的声音紧随着。这次,这声音更加近了,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及了。这时,又响起了那喁喁之声,横梁上的女鬼一声长叹,只见门缝处一道白光进来,还没等我和衡豫眨眼看清端倪,那女鬼已无影无踪了。整个房间里一下子黑暗了下来,安静得像是在坟墓里。
门外,那喁喁声复又叫了两声,然后一种奇怪的呜呜说话的声音道:“苏万朵,走了。”
随后,门外的一切声就没有了。我和衡豫静待了许久,再侧耳仔细地倾听着,鸡鸣一下子从一个地方开始,几乎在一两分钟的时间,鸡鸣声就传染遍了五里八村。
我和衡豫就这样,一直呆呆傻傻地静坐在床上,像两具干尸。我知道,我们被吓傻了,身体僵直了,我们的小腿开始出现了痛苦的痉挛。我们俩各自用手一点一点地揉搓着小腿,鸡鸣慢慢停止了,窗户上开始有了亮光。
鸡已叫过三遍了。我移动了一下位置,这才看到,我刚才坐着的地方一片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出的汗还是吓尿了。我问了衡豫,他也和我一样。我们相互对视着,一脸苦笑。
不知不觉中,我们俩就这样睡了过去,我依着一个柜子,衡豫依着一面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一阵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九哥,醒了吗?”门外一个女生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堂妹姚止末,“都几点了,还在睡啊?”
我和衡豫赶快坐起来,清醒了清醒脑子,下床去给她开门。只见姚止末一身运动装地站在了门外。
堂妹姚止末是一名历史老师,在嘉祥县第一中学教书,她喜欢散打,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三叔就把她送到了几十公里之外的郓城体校,学散打。我记得那时三婶子为了送还是不送堂妹姚止末去郓城体校学散打,还和三叔争吵了很久。最严重时,三叔和三婶子还冷战了一个多月,就在三叔和三婶子冷战的空档,我被送到了远在十几公里之外姥姥家,因为那时我的父亲在几千里之外的一个油田工作,母亲是家属,当时油田给家属同意安排工作,母亲不得已就随父亲去了油田,我记得当时母亲给我四舅写信说她在油田种稻田。
从此,我就开始了在姥姥家将近十年无法无天的玩命生活。所谓玩命,就是上串下跳,上树爬墙,和我的表弟表哥们,在整个村庄,纠结一些坏孩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势力集团,我记得,周边几个村的野孩子们,没有几个敢招惹我们的。在我生活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大多数想我这样的孩子都是野蛮生长。
后来,四舅怕我在这群坏孩子里吃亏,每年暑假寒假,也把我送到郓城体校去学散打,我记得,当时我学到的都是一些散打的基本功,像马步、踢腿、冲拳、下腰等,一些基础的格斗术,是我在上了初中之后才学的,那时,我已是全日制住校了。
我之所以愿意去郓城体校上学和学散打,也是因了堂妹姚止末也在学校。只是,在我上高中的最后一年,需要考学的原因,我的户口迁入了油田,从此,我就离开了姚家塘,开始了在故乡之外十几年的漂泊生活。
高中毕业后,我与大学失之交臂,从此,混迹江湖。
从油田回到姚家塘,种了两年地,十几年离开土地了,很多土地上的活不会干了。于是,就外出打工,在河南濮阳,一个偶尔的机会,我遇到了衡豫。衡豫的一个发小告诉我们,他在青海西宁一家饭店干厨师,我们就盘算着,也是衡豫的发小怂恿着,我们就去了西宁,就在那家饭店里当学徒。后来就认识了大老孙,再后来,我们几个就跟着吴蛤蟆去了昆仑山腹地的玉石矿。
时间真快,一晃五六年过去了。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地,还是带着死亡之躯回到了这个小镇上。一路上,好在有好兄弟衡豫的陪伴,不再孤单孓然一身了。
“止末妹妹,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我早起晨跑,顺便过来叫你俩起床去家里吃饭。”堂妹姚止末说。
“几点了?”我问。
“八点多了吧。”姚止末看了一下手腕的电子表,说,“我刚跑完这就也回去,你俩快过来。”
“好。”我和衡豫异口同声地答道。
我和衡豫此时此刻才长长地喘了口气,一夜下来,简直像一部传奇的鬼怪故事,我们俩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在历经了诸多艰难险阻之后,终于爬上了岸。
“九哥,那个女鬼是你的祖祖奶奶?”衡豫问。
“她这么说,应该是真的。”我回答,“她还说,她在井里被困了三百年了?难道说,他是我的祖上姚知讯的夫人?”
“九哥,这个很有可能。”衡豫说,“这应该和我们要找的《阴阳玄冥论》有关。”
“她还说,要入家谱,我告诉她,女丁是不能入家谱的。”我继续回忆刚才的画面,说,“她还说救过我们姚家人?”
“看来她是姚家历史上,一个对姚家有功的女人。”衡豫走来走去地分析,说,“既然有功,写入家谱也不为过分啊。”
“今天我去问问太爷,问问他知道不知道上几辈子有没有一个叫苏万朵的祖祖奶奶。”
到了三叔家,吃完了饭。止末妹妹是个勤快人,干净利落地收拾完碗筷,给三婶子打了声招呼:“娘,俺和九哥去太爷那里了?”
“末儿,把这件汗衫给你太爷捎上。”三婶子手工针线活不错,天气快热了,给太爷缝制了一件汗衫,她走出门来,放到止末妹妹手里,说,“回来把该洗的衣服捎来。去吧。”
从姚家塘村东首到村中央的大队部附近,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太爷住在祖宅,祖宅就在姚家塘村大队部后面。我们一边走一边和个别很久不见的乡邻打着招呼,一边和姚止末闲聊着我在昆仑山的一些闲事,也听听止末妹妹最近的情况。
“止末妹妹今天不教课吗?”我猛地好奇,问。
“你还不知道吧?”姚止末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从去年就辞职了。现在在县城里开了家服装店,专卖女装和儿童用品,生意还不错。这不,今年刚扩大了店面。听说你要回姚家塘了,我就把店里的事交给会计了。”
“会计是谁啊?”我问。
“二叔家小吉。”姚止末说,“前两年从市里财会中专毕业,一直都没找到工作,暂时被我聘用啦。”
“大老板啊。止末妹妹。”我一脸惊讶,道,“改天我得到你店里混去,看九哥现在一身褴褛,跟乞丐一样。去你店里行不行啊?”
“九哥开玩笑啦。”姚止末不好意思地说,“我那店小,容不下你这大佛。”
“这话说的。”我一脸无所适从,说,“对了,当老师好好的,干嘛辞职啊?”
“我们那校长就是一个老流氓。”姚止末轻声一叹地说,“有事没事就叫我去校长办公室,好几次企图动手动脚,意图不轨。我心里明白。这老流氓还用客套话对我威逼利诱,企图压制我就范,最后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就上去给了他一巴掌,还冲着他裤裆踢了一脚,这老流氓当场被我踢得倒地了,正好教务主任进来,看到这场面,报了警。派出所也是草草处理了,让我向那老流氓道歉,我没道歉。后来,等到学校了,全校都闹得沸沸扬扬了这事。没几天,学校开会,我没等会议开完,就交了辞职信,走人了。省得他们开会决议开除我了,免得尴尬了。”
“止末妹真乃女中豪杰。”衡豫这马屁拍得一流,他向着姚止末竖着大拇指,说,“相当地佩服。”
姚止末堂妹向来心直口快,敢说敢做。从小我和堂妹止末的性格相近,可谓一丘之貉不劣方头,都是那种火爆脾气。
“哎,衡豫,你家哪里的?”姚止末听到衡豫的夸奖,回应道。
“河南濮阳。”衡豫笑了笑,说。
“不远啊。”姚止末,说。
正说着,姚家塘村中间的大街上,在村大队部东向左一拐,有一棵梧桐,此时正开着像喇叭一样紫白色的花,一嘟噜一嘟噜的,十分密集,花香醇厚。
我们推开大门,进入中堂,正面悬挂整张的松鹤图,两侧一副对联,上联是“梨云满地不见月”,下联是“松涛半山疑为风”,正中央一张四方桌,旁边太师椅上,太爷正抽着老汉烟。
“太爷早。”我们三个一起上前,问候太爷,道。
“孙儿孙女,还有这位后生,都快起来。坐下”太爷不动声色,依然如故地抽烟老汉烟,说。
姚止末上前给太爷沏茶,我和衡豫坐到侧面椅子上。
“太爷身体可好?”我关切地问。
“还硬朗。”太爷移开老汉烟嘴儿,和蔼地笑笑,说,“能吃能喝,每顿饭还喝上一口老白干。”
“太爷,好身板。”衡豫一向机灵,他张嘴说道。
“这后生会说话。”太爷用老汉烟指向衡豫,说。
“太爷,”我单刀直入了,我知道这样不妥,但考虑到晚上发生的这么多奇异而又诡谲古怪的事情,也就只能直截了当地说了,“问太爷一件事,祖上有叫苏万朵的这个名字吗?”
当我说道“苏万朵”时,太爷一颤,整个身体像被点击了似的,他站起来,严厉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比上次我提到《阴阳玄冥论》一书时,太爷的反应是深色凝重外,这次太爷反应的一颤,显然,这个名字触碰到了他内心某些不便言表的往事。
姚止末刚给太爷倒上一杯茶,就在这个节骨眼时,太爷的举动,吓得姚止末整个身体往后一退。
“太爷,”我慌忙站起来,想向太爷赔罪地说,“我说错话了吗?”
太爷立刻用手挡住我站起来,并示意我坐下,口中肯定的说道:“孙儿,你继续说。”
于是我就把昨晚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事情经过都一一说了。姚止末也在旁边听得仔细,几乎是惊掉了下巴一般,一脸的惊讶与惊恐。
“九哥,这些都是真的吗?姚止末问。”
我点点头。
太爷却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中,他脸色阴郁着,说话缓和地拉长了速度。过了许久,他对堂妹说道:“小十儿,你去把二太爷和大伯、二伯还有你爹都叫来去。”
姚止末去了许久,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到了以后都向太爷打了个招呼,然后坐下来,有的喝茶有的抽烟。等都到齐了,太爷就稍微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然后让我再把昨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起初,都像是在听天书一样,一个个听完后呆若木鸡。在太爷说都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时,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或议论或惊叹或怀疑或否定地你言我语着。
最后,太爷一看,也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于是就让每个人挨个说说看,最后的结论是,都听太爷,或者说让太爷定夺为妙。
太爷看了看我,问道:“孙儿,你的意思呢?”
“我?”我有些惊讶,按说,在家族里,我的辈分低,属于晚辈,这话怎么也问不到我这里,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邪劲,说,“我觉得还是以逝者为大吧。”
太爷抽了两口老汉烟,沉思半晌,说:“孙儿说的有道理。”
太爷说完,走入另一间房间里,过了几分钟,拿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谱出来,书谱封面几个黑色的康熙字体的“姚氏家谱”赫然在目。太爷走到椅子前坐下,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此本《姚氏家谱》乃当年祖上姚知讯修定的家谱,后又陆续增加了一些后辈的名字。自溥仪继位那年,也就是宣统元年修定之后,再没有动过。”
过了片刻,太爷接着说道:“祖上姚知讯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先知,他能掐会算,预知将来,今天这事果不其然被言中了,经族里各位商议,一致决定,就破例把祖上姚知讯的这门偏房录入家谱。”
于是,太爷又让姚止末把姚家塘的一位书法很好的村大队部的崔会计请来,给《姚氏家谱》续名。这空档,太爷让我去外面端来一盆清水,长辈们都洗手,之后,太爷在前,燃香,大家一起向《姚氏家谱》跪拜,三叩首。中堂中间摆上一张长方案几,铺上桌布,由太爷把家谱放到案几上。
在续名时,书写者是不能碰到家谱的,为了一次性书写规整这三个字,不出纰漏,崔会计先用盐水试一下,再用文墨临摹写就最好。姚止末端来小半碗清水,又按崔会计的指示在水里放了少许食盐,然后,崔会计执笔,用笔尖狼毫蘸了蘸盐水,恭恭敬敬地开始用康熙繁体书写“蘇萬朵”三个字,他的手腕始终是悬着的,不敢触碰到家谱的纸页。
中堂内的人都远远地看着,屏住呼吸,就在崔会计书写完“蘇萬朵”三个字,刚放下毛笔的瞬间,准备稍等盐水干了好书写文墨,写就的那三个字一下子冒起了青烟,而且还有呲呲燃烧的声响。这时,周围的人都吓坏了,纷纷向外围躲避。
过了片刻,等青烟消失,大家才上前看明白,那三个用盐水写就的水印,已变成了水墨写得一样的康熙繁体的黑字。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无言以对。
太爷上前抚摸了一下“蘇萬朵”那三个墨字,很干燥,字迹还有热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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