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啊紫的正名很奇怪,是出生的时候胸前带的,写在玉上面,挂在胸前。
啊紫初名李莲鱼,是出生在沙漠边缘地带人家户的大家小姐,祖籍在江南。这里是元圣朝国,当年太祖下江南,她们家已经是高门皇商,被看见在街道上施粥,此后祖先随从跟战,一路征战大漠,于是迁徙。
李莲鱼十一岁那一年,穿着身紫粉色的衣裳,父亲高大身影,蓝色官服摇摇欲坠,牵她的手带着她去街上买簪子。
那时候正逢春季,不冷不热,已然是上午时辰,漠上的人家铺子方才开张,店铺有大有小,簪子素净或是艳然,分明摆放在桌案上。
春季的风徐徐一层层铺开,展下来的阳光气候点点滴滴,像极了京城的阳光。
那一年李莲鱼七岁,正是父亲三年一上朝,五年一朝君的时候,他那一日高兴了,带着李莲鱼一块儿去。也是春天,阳色正美,母亲急匆匆给她带好了衣裳绶带,望着她走远。
京城的阳光不一样,一天下来,有热烈的时候,有平淡的时候。
太子一家姓“圣”,她趁着父亲上朝,忙去了皇宫后廷,只看见太子的生母一脸愉悦,似乎是刚吃完早饭,口齿伶俐,邀她过去赏花,对她很是照顾周到。
漠上的时间过得极为慢。京城的风似乎吹到了漠上。壁岩上的青绿色很娇嫩,显得整个地方像极了江南。
李莲鱼从没回到故乡,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从江南旧址醒了过来。
十五岁那一年,在漠上举行自己的及笄礼典。皇后送来了一盒金钗和一盒银钗,还有一对玉镯子。
玉镯温和似非凡品,上有五彩祥云雨金龙雕刻其中。没刻姓名,只是阳光下闪出一般琉璃的光色,像极了京城的雨后阳洪。
“这是什么意思?”莲鱼那一天穿的是五彩素白金织衣裳,戴着一头满满当当的头饰,钗子雕刻精巧,好像天成。长得美丽仑焕,嘴唇一红欲齿,一齿嫣嫣。
她父亲接过看了,脸上极是诧异。
“这分明是皇后与陛下对你的认可,莲鱼从今以后不能再这么叫了。”他脸上又闪过的是惊喜。
“为什么?”摇了摇头,表情似乎了然,只是不够明白开悟。
“此乃皇后懿旨,许你做皇后的意思。”
“可是我与太子,仅有一面之缘。”
淡淡的声音落地。
落花拂过,那一日夏季蝉鸣鸟叫,她是夏季所生,庭院里雨水富满,晚来间间,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李莲鱼换了身绿色绣服,一脚踩着白金色绣鞋,脸上表情丰富,在捡落花,等会儿去做护肤品。
“还记得父亲和你说过的?”她父亲忽然走过来,李莲鱼当即点点头,心里恍惚却有一丝悬空。
“记得,小的时候算命先生说了,我李莲鱼生来便没有皇后命,更享不起皇后福。”
晶亮的眼眸,忽然一下暗淡。
“太子如若对你好,是你的福气,如若不好,也是人命。”
夜半,父亲又托人捎来了信,上面写着一行字,
桃李不分家,长安末日还。
如能钦此爱,不负好人间。
幼小的李莲鱼,从此长大了许多。那一夜,未睡。
第二日下午,她到了京城。太子一身紫色绣裳,坐在东宫喝冷茶水。
“李莲鱼拜见。”
“请进。”太子朗朗白日的声音,背对她,喝完后看书,头上的金色悬珠一摇一晃的,今年二十岁,看起来成熟不似平人。
她原是来退掉婚事的,只是还未开口,又被皇后喊过去。
那一日皇后未在宫里,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不允不婚。
李莲鱼无可奈何,只是又折回了东宫,声音跷蹊开口:“臣女还请太子退了婚事。”
“为何?”圣彧白侧过头来,端的是英俊面首,高挺鼻梁,舒展唇目。
像极了春天里的落日,秋日里的霜雪。
“如若太子殿下一心认真,也不是不可以。”李莲鱼又说。
“这又是怎么说呢?母后安排的,听从了便是了。”他淡淡道,没再说话。
李莲鱼回去是在第二日,一夜未睡。
十七岁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年。太子刚刚登基,父母亲早已经归隐山林,无端便征战漠上,她父亲也没有接到过消息。
那一日秋日黄昏,她看见他瘦了许多,更好看了,两个人从来没有接触过,未生出感情,她不知道怎么和他在一起。
四个月后,太子带着一身血液回归,军队惨败,他不愿意劳烦归隐的父母,对莲鱼说觉得自己做不了皇帝了,最后一次麻烦他的父母,只是为了为她退掉婚事。
“不愿意耽误你。”圣彧白说。
“是吗?”李莲鱼失落落的。
“如果不曾在一起过,也好早退各自为家。莲鱼如今尚待字闺中,不愿意高攀,亦不愿强求,倘若找一刚勇男子了却一生,才是上上签。”
晚来的月色寂寞多愁,秋叶簌簌,风声明澈。
第二日黄昏,她一天都没见到过太子圣彧白,觉得他变卦了,心里面不是滋味。
到了半夜,却看见他的尸体用红布掩盖着,早已经倒在了战场的荒芜虚泊中起不来,而她脑海中回荡着皇后的面容祥和,文字舒舒,不明白怎么告诉他的父母这件事。
月色寂冷。
当她掀开血红色的布,死寂的面容早没有了活力,年轻的太子刚刚登基,还没有享受过人世间的寂寞热闹,繁华淙淙。
繁华淙淙如流水,落花一点点人情。
世道不若风中叶,一片足矣暖人青。
第二日,她却穿上了红色的长裳,是祖宗留下来的秘法,即漠上草原颂人名。“颂人名”,就是喊他的名字,只要礼仪得当,他就会回来。只是回来的那人没有思想意识,如若他生前早已经愿意和她在一起,或者他当下愿意回来迎娶李莲鱼,那人就可以复活,除非死的时辰早已经过长。
然而有一点不行的是,如果他不愿意和“颂人名”的人在一起,那想复活他的人就会短时间内迅速衰亡直至死去。
“太子已经是皇帝,你此生早已算过并无凤命压身,而他又未曾表露过口齿心意……”
“莲鱼这一去,不是必死吗?”她母亲对父亲说。
“他父母只有一个儿子,我亦只有一个女儿。莲鱼,你是独生女,何况你祖先有道德,早已经出生入死无数次。既然天命难改死去的事实,何不另寻他法,就算嫁个不好的,母亲也认了……”
“不必多说了。”李莲鱼一身红色并着黑色的长服,袖口微微摇荡在风中,早已经拿上了经幡书籍,去了风口最大的草原上。
马匹走过,一切生灵热闹又安静。
对着的方向,正是圣彧白死去的战场上。
战场上的气息冷冷横流过来,只需要骑马两个小时,就可以看见陈尸无数的战场,荒凉安静。
“她早已经情根深种。”
李莲鱼自顾自地说着。
下午五点过,圣彧白已经苏醒。在他的梦里面,他已经死亡,不留存任何气息而去。战场铮马嘶鸣,有红衣服的贵女子,一步一步往返来去,将他带回来。
而他最后苏醒之际的回答,竟然是愿意两个字。
李莲鱼生来是没有凤命压身的,圣彧白生来是没有妻命的,也是个早亡君主。只有他的母亲和李莲鱼的祖先知道一切。
那是他们约定好的誓言。他生活动荡,她就只能少要一点,即使被别人代替也可以。
他如果安定不下来,她就可以等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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