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丽亚与龙

格洛丽亚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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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的国王最近头疼得很。

他刚满十岁的宝贝闺女格洛丽亚，吵着嚷着要养一条龙。

老国王看着自己的心肝抖着一头金色的小鬈发跳着脚向他要龙，他没答应。

格洛丽亚气鼓鼓地回去了，绞掉了自己好不容易养长的头发。

第二天老国王看着自己的心肝抖着一头短鬈毛跳着脚向他要龙，他还是没答应。

格洛丽亚梗着脖子回去了，找人在手臂上刺了条龙。

第三天老国王看着自己的心肝抖着一头短毛挥着纹了条龙的小胳膊跳着脚向他要龙，他忍住一口老血，答应了。

“我要没长大的小龙喔，没有的话就要龙蛋也可以啦。”小公主乐得瞧不见眼，一口小白牙差点没晃瞎他。

叹了一夜的气还被皇后踹下床的国王在第二天命人发布了告示，和自古以来屠龙的告示没甚区别，只是屠龙成了寻龙。

不用大动干戈见刀见血就有丰厚的赏赐，城中的骑士们都暗暗摩拳擦掌。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在西境一带，只有一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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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十人高的门突然打开了，里面探出一颗铜青色的龙脑袋，“请问......有什么事吗？”最近它的房子旁总是聚着鬼鬼祟祟的人影，让它想视而不见都很难。

猝不及防被问到的骑士舌头打结道：“那个那个幼龙......那个我是来找小龙的。”

龙疑惑地拧起了眉头，猜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找一只幼龙，但它还是好心提醒：“我是不婚主义，所以我没有孩子，你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骑士呆滞地点点头，下意识道了声谢。

“不客气。”龙点点头，关上了门。

“嗷！”还在恍神中的骑士被一道来的其余骑士压倒就是一顿揍，“你把我们来的目的都说出来了蠢货！”“他都说了这里没有小龙......啊不要打脸！！”

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找到一天小龙或者一颗龙蛋。

国王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在小公主“哇”的哭声中拧成一个麻花结。

“我自己去找！”房间里格洛丽亚换上了便装，顺了把匕首就往外冲。侍卫侍女手忙脚乱拦着她，宫里乱成一锅粥。

“随她去吧……等她回来自然就会放弃什么该死的小龙了。”老国王有气无力地望着她的背影说，“你们几个跟着保护好她，不用怕城郊那条龙，没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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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有什么事吗？”龙睡眼朦胧地打开门，低头看见一个金色短发骑士站在门口。

“请问这里真的没有小龙吗？”

龙眨了眨眼睛，噢，原来是个小姑娘。

它试着蹲低身子：“抱歉，小女孩，我这里没有小龙。”

“龙蛋也没有吗？”

“也没有。”

龙还是第一次面对嚎啕大哭的女孩，他束手无措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她领进了屋子。倒了些牛奶，又拿了块佛卡夏面包和一勺儿覆盆子酱。

格洛丽亚边抽泣地打嗝边捧着快有她一半高的杯子啜牛奶，龙在一旁正襟危坐着，等她吃了大半个面包止了眼泪才开口问：“为什么你们都在找小龙呢？”

“因为我想要一只小龙。父王让人找，可是他们都说没有。”

绕了几圈龙才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唔......”龙搔了搔头，“你一个人跑出来没关系吗？”

“有侍卫跟着我呀。”

龙看看扒着窗偷窥的几双眼睛，了然地点点头。

“我可以摸摸你的鳞片吗？”吃饱喝足的小公主盯着龙放在桌上的前爪问。

“啊？噢！当然！如果你不害怕的话…”恐怕这辈子还没有人向它提过这种要求，手忙脚乱间龙差点没把整张餐桌打翻。

铜色的鳞片渗着幽幽的光，坚硬冰凉。格洛丽亚拿着食指戳了戳，感觉和她第一次摸自己的匕首时无二样，她甚至和那时一样打了个寒噤。

“这里软一些。”龙笨拙地把掌心露出来。

掌心也是凉凉的，粗糙但柔软，格洛丽亚咯咯笑了起来。

“你真好。”

龙也一起笑起来，巨大的鼻息引得桌上的碗盘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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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你该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想要一只小龙了吧？”龙眨眨眼睛。

小丽亚趴在桌上，肉乎乎的脸蛋儿挤得变了形，瓮声瓮气开口：“艾洛特......”

“嗯？”龙下意识地接道。

“艾洛特两个月前出了意外，其他人都说他去北方了，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父王担心没人来统治这个国家，母亲哭了好几夜。如果我有一条小龙的话，我就可以把它养大，让它帮我一起保护这里。”

“艾洛特是你的兄弟吗？”

“嗯，他是我哥哥。”

“如果只是守护这里，你也可以找已经长大成年的龙。”

“书上说长大的龙没法驯服。”丽亚皱起小眉头。

“书上的话可不是都是正确的，而且驯服不是唯一的相处方式，你可以和它们交朋友啊。”

格洛丽亚仰头困惑地望着龙：“那…我们是朋友对吧？”

“对。”龙又吭吭地笑起来，“我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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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过几天我会去看看你，和你父亲打声招呼。”龙倚在门框边看着小公主重新戴上盔帽。

“好， 小公主费力地点点头，踏出一步又想起什么，“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格洛丽亚。”

龙将她落下的小匕首递给她：“我叫艾洛特。”

“哈？”格洛丽亚瞪圆了眼睛。

龙用掌心轻轻按了按她的头顶:“你长得像你父亲，但性子和你母亲一样讨人喜欢。”

“你认识他们？”格洛丽亚小小地惊呼道。

“当然了，我们可是老朋友。他们俩还说过，要用我的名字给第一个孩子命名，没想到真是如此。好了，路上小心，小丽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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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特！ ”

几天之后龙没有失约，施施然来到了宫殿后院。

格洛丽亚提着裙子飞奔过去。

“艾洛特！”

又一声尖叫，皇后拽起繁复的裙摆紧跟着格洛丽亚跑了过去。

“噢，小丽亚，西尔维亚，能再见到你们实在太让我激动了。”

龙吻了吻她们俩的头顶。

“别说了，”西尔维亚揪着手绢又哭又笑，“自从威廉和我有了孩子后，你就和我们断了联系，我们还以为你回了南方……”

“和龙交往过密对你们的名声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这次我来是做小丽亚的老师，在她成长到能胜任那个位置之前，我都会在这里。”

皇后抻了抻鼻子，一手搭着艾洛特的前爪，一手抱住了格洛丽亚。

“亲爱的，你们真是……我太爱你们了。”

另一边军卫长紧张地盯着老国王，打院子里来了那条龙之后，陛下就一直怒气冲冲着念叨着 “又是那条龙，又是那条说话文绉绉的该死的龙！当初他和西尔维亚合伙把我骗去英雄救美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剑砍了它！老朋友？谁和他是老朋友！”

老国王忍着怒气喝了一口酒，转头又看见窗户外艾洛特正背着格洛丽亚低飞过花园。

“来人啊拿我的剑来！我要劈了那龙翼！”

侍卫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简直想两眼一闭晕过去。

格洛丽亚趴在龙翼上咯咯地笑着，艾洛特时不时侧过头看看她。那是年幼的她第一次深深感受到自己和这片土地是被守护着的。在很多年之后，在经历了世间寻常又无常的苦难之后，她常常回想起这个画面，咬牙便又走了下去，但这毕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