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西兰赶海

眼看着夏天就要过去了，几家人约好周六去老西兰赶海。说是赶海，其实就是准备好肉食果蔬带到海边烧烤一番，顺便钓几只螃蟹挖几只蚝，这活动几乎成为了我们每年夏天的传统节目。

我们戏称的“老西兰”，就是荷兰的西兰省。西兰省位于荷兰南部海岸，曾经是海上马车夫们的大本营之一。1642年荷兰探险家塔斯曼的船队到达新西兰，成为最早发现新西兰的欧洲人，1645年这块土地被荷兰人以本土西兰省的名字命名为“新西兰”。后来英国人延续了这个名字，使得如今“新西兰”的知名度要远远高于“老西兰”，正如知道纽约的人要远远多于知道约克郡的人一样。塔斯曼是大航海时代末期最著名的探险家之一，除了新西兰以外，他还发现了大洋洲的诸多岛屿，其中塔斯马尼亚正是以他的名字所命名。

图片来源：http://www.zeelandvakantiewoningen.nl/vakantiehuis-zeeland/vakantie-met-kinderen-1005.html

言归正传，老西兰主要由斯凯尔德河、默兹河和莱茵河入北海冲刷出来的三角洲、邻近岛屿以及人工围海造出来的陆地所组成。如今这里已经很少见到渡轮，荷兰人通过桥梁、隧道和堤坝将各个岛屿以及岛屿和陆地连接起来，我们常去赶海的小岛位于Goeree-Overflakkee岛和Schouwen-Duiveland岛之间，国道N59从小岛纵贯而过，交通十分方便。

从根特到这个小岛行程大约130多公里，交通畅通的情况下开车一个半小时即可到达。来此游玩的人主要分为两类，本地人一般玩高大上的游艇、帆船、滑翔伞，再不济的也开个房车过来住两天；亚裔朋友则一般来野餐、烧烤，准备的吃食可以各不相同，但不论是中国人还是越南人，赶海是此行必不可少的项目。

说是赶海，其实可以收获到的海产品种并不多，无非是螃蟹、生蚝、蛤蜊、螺蛳、青口等，运气和技术好的也能挖到象鼻蚌。这些海产分布于西兰省各海滩，专业赶海的朋友对此分布了如指掌，他们带上专门的工具计算好退潮的时间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对于我们这些没有技术的人来说，赶海的过程往往比收获更为重要，所以一般也就跑两个地方，钓钓螃蟹挖挖蚝，顺便摸点蛤蜊。

钓螃蟹是最好玩的。事先准备些肉，比如鸡腿或者五花肉，用塑料绳或棉绳穿好绑牢，从桥上缓缓放入水中或者沉入岸边的水底。肉中的血腥味儿不一会儿就把螃蟹们招来了，它们一边用大钳子死死地夹住肉饵，一边用嘴将肉块撕咬下来。这个时候，岸上的人就可以收线了。和钓鱼不同，钓螃蟹的收线基本上不需要技术，几乎不用担心螃蟹会放弃嘴边的肉而逃跑，只要不把它碰到桥墩上，螃蟹们就会乖乖地被钓上来，从鸡腿或者五花肉上拉扯下来，被扔进桶里。

因为钓螃蟹的技术含量低，所以很快有人发明了钓螃蟹流水线：准备好七八根绳子，每根绳子都穿好肉饵，然后沿着桥边一溜儿绑在护栏上，每隔两三米绑上一根。绑好后去抽支烟，然后回来挨个儿拉绳子，等忙活完第八根折回来，第一根上又有螃蟹趴着了。

在我们眼中这一流水线已经是高效率了，但在专业赶海的越南人眼中这就是图样图森破。

这些越南人开着CZ开头车牌的车号称来自乌克兰嘴里还嚷着“kleine krabjes”，没有人能搞明白他们究竟来自捷克、乌克兰还是荷兰，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是越南人，而且他们钓螃蟹的手法的确专业。高手们是这么干的：拿一铁丝小筐儿，把鸡腿五花肉啥的都放进去，然后用渔网似的尼龙兜把铁丝筐儿从外面包起来，用根粗绳子挂好然后沉入水底。因为肉饵比较集中，味儿大，所以螃蟹们纷纷游过来，看到肉饵就往铁丝筐上爬，因为筐外的尼龙线很细很密，趴上来的螃蟹不是钳子就是爪子被网兜勾住，再想脱身就不容易了。越南人抽上两支烟，回来把小筐一拉，一把就能抓上来十多只螃蟹。

和钓螃蟹相比，挖生蚝基本上就是个体力活。在这个小岛的东南端有一个人工养殖场，养着青口，养殖场的两旁有人造的防波堤，每当潮水退去，堤坝底部就露出黑黝黝的礁石来，礁石上密密层层地长着生蚝。当然，如果来得太晚，等待你的也许只有密密层层的蚝壳。挖生蚝的工具很简单，一把小锤子和一双厚手套即可，锤子用来把蚝从礁石上敲下来，手套用来捡蚝和将蚝扔进小筐。

对挖蚝人的第一个考验是从堤坝顶部走到底部，退潮后堤坝上到处都是腻乎乎的泥和海草，非常的滑，一不小心摔一跤的话会伤得很惨。走到水边后，挖蚝人面对的第二个考验就是敲蚝，生蚝常年长在礁石上，蚝壳和石头长在一起严丝合缝，敲蚝的目的是把蚝和石头分开且不伤着蚝壳，因为要一直弯着腰，所以这个动作技术含量不高但挺耗体力。如果来得晚了，比如八月底九月份才来挖蚝，那么礁石上留下的蚝就不多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在水里捡到些，这时用锤子轻轻敲一下蚝壳，发出石头般沉闷的声音就算运气不错，反之如果发出“哒哒”的声音则说明只捡上来个空蚝壳。

挖生蚝的费力还体现在后期的处理上。曾经用过螺丝刀和钳子的组合，累个半死也没吃上几个。后来买来了专用的开蚝刀，先用锋利的刀尖插入蚝壳根部，然后再用短而宽的刀刃用力一扭，蚝壳就撬开了。掌握开蚝刀的用法以后开蚝的效率能提高不少，半分多钟就能处理一个，不一会儿满满一桶的生蚝就变成了烤架旁的一堆蚝壳了。这次除了烤蚝，还尝试了蒸蚝，两种都加了粉丝蒜蓉，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生吃，就喜欢那一口盐水的味道。

翻过养殖场的防波堤，对面就是一片沙滩，退潮后这里是摸蛤蜊和挖象鼻蚌的所在。摸蛤蜊一般在齐膝盖深的海水里，双手在水底沙里来回抄，把沙子筛去后往往能摸到几只蛤蜊。也有人带来了铲子，在淤泥地上铲出坑来，然后在里面找蛤蜊。和钓螃蟹挖生蚝相比，摸蛤蜊的技术含量就高多了，据高手介绍，大多数的蛤蜊都藏在沙下，它们会在沙面上开一个小眼儿，有时把小管儿伸出来吐水，所以观察好沙面的眼儿一铲子下去基本上不会空手而归。

挖象鼻蚌则更难一些，除了技术以外还需要些运气。和蛤蜊一样，象鼻蚌也在沙面上留有小眼儿，只不过这些眼儿要粗大得多，偶尔会往外喷水。因为象鼻蚌的行动力比蛤蜊要强很多，找到这样的眼儿后，先要用铲子在眼儿周围挖出半米深的“壕沟”来，以断绝象鼻蚌逃生的去路，然后再把中间的沙堆一把铲出来，速度快的话就能直接活捉里面的象鼻蚌，速度慢了就得站到坑里用手往沙底里掏，运气好的话还能抓住逃跑中的象鼻蚌。挖象鼻蚌也有专门的工具，这次我们在沙滩上看到有很多工具打出来的孔，大约大号蜂窝煤大小的口径，三十多公分深，孔底渗出一汪海水，据说这些孔就是专门的负压工具所留下的。

这次在沙滩上还看到了很多蛏子壳，比市场上卖的要大很多，可惜不知道蛏子平时藏在何处，也不知道挖蛏子有什么技巧。

赶海最重要的一条是安全，千万别贪图海获而忘记了涨潮的时间，退潮时长长的一片海滩到了涨潮时很可能就是一片汪洋。另外，在美加挖蚝、摸贝、钓螃蟹都需要执照，对每个执照每次的捕获量都有严格规定；我不清楚在老西兰这边是不是也需要执照，身边的朋友也从来没有碰到过执法人员，明年夏天来之前争取把功课做足，满载而归。

文/Athlon_BE
2014.0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