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我可以和上帝吵架吗?”
我能够明白你的这个问题背后想要问我的是什么?不是在问你闲来无事可不可以去与上帝“吵架”找茬,也不是在问找上帝“吵架”会不会是一种对上帝的亵渎与不敬,更不是在问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应不应该有要“与上帝吵架”的这种念头。

而是,在面对人生中林林总总的不能理解、难以接受、无法释怀的那些事情,当我们有着太多的困惑、疑问和不明白时,作为一位信者,我们该如何在上帝与这些事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而在这个平衡未曾达到之前,我们可不可以有怀疑、挣扎,甚至是苦苦的、不肯放过的追问?我想,我不能简单地告诉你“能”还是“不能”,因为我不知“吵架”是不是我们面对人生与信仰难题时最好(或唯一)的方式,也不知“吵架”是不是上帝在处理祂与我们之间关系中最希望见到的途径。
但我能很坦诚很真实地告诉你,我和上帝吵过架,而且一吵就是好多年!
自幼成长在基督徒的家庭当中,从小就回教会,对上帝的信仰也一直较是单纯和充满憧憬,没有太多的波澜。
直到奉献读神学的那一年夏天,母亲在一次车祸中突然离世,5岁的弟弟从此没了妈妈;父亲为照顾弟弟不得不辞去工作;接着又是爷爷罹患癌症黯然离世……
那年开始,生活上、经济上、心理上、信仰上都不断的面对挑战、陷入挣扎……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蜉蝣一般,在面对风浪时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往后读神学的几年(甚至是回到教会里事奉的日子),几乎就在与上帝“吵架”中度过。那些日子,每每祷告,我多么想自己能够像其他同学一样,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感谢……赞美……相信……”云云。
可是,只是记得,每每独自跪下,心中总不由自主、无法压抑地冒出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这样,走过了那些年。在此就不细说了。
如果你问我,那些“为什么”你现在都有答案了吗?我只能告诉你,一部分是有了,但大部分还是没有所谓的“最终答案”或对我具有真正说服力的答案。
如果你问我,那场“架”吵完了吗?我只能说,现在也许已经不再用以前的那种方式了,也未必是以前的那些问题了,但与上帝之间这场“架”,也许会一直延续到结束呼吸的那一刻。(粉丝中的“属灵人”,你们如果想要来劝勉、批评、指责甚至是谩骂小牧师“没信心”的,放心来吧!我想我已经可以承受你们的“爱心”了)

好吧,还是说回“可以和上帝吵架吗”这个问题吧?
因着这个问题,我或者更想与你一起问的是下面的几个问题:
上帝,
是一位喜欢人虚假奉承的上帝?
还是一位喜悦人坦诚的上帝?
当我们面对无法接受的人生际遇、世界里发生的不公平,或遇见人世间的悲剧,在难以理解、得不到出路、寻不着答案时,来到上帝的面前,你觉得上帝会希望看到我们什么样子呢?
祂会希望听到我们依旧“套路”般地对祂:“感谢……赞美……相信……”?还是愿意我们坦诚、因失望而伤心(甚至是不平)地对祂说:“你为什么允许……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让信你的人如此……”?
如果上帝是一位喜欢人虚假奉承的上帝。那么,我想,圣经就不应该有“与上帝摔跤”的雅各,不应该有与上帝争辩的摩西、不应该有要求与上帝辩论的约伯、不应该有诗篇中那么多表达不满的诗句、不应该有耶稣在十架上的“我的神!我的神!你为什么离弃我?”……
如果上帝是一位喜欢人虚假奉承的上帝。那么,圣经记载的就应该永远只有“你最伟大……你最正确……你最高贵……你最美丽……”,而不是记载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挣扎!
可是,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拥有的是一本有雅各、有摩西、有约伯、有诗篇的圣经!
另外,我甚至如此认为,
正因为上帝是一位喜欢坦诚多于奉承的上帝,祂才是一位真正吸引我们爱祂的上帝。
如果一位很有权力和能力的父亲,但他从来都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对他有任何质疑,只接受孩子们的赞美,却不接受任何坦诚(就算心有不满也必须伪装成感恩)。那么,我们有理由假设,孩子们充其量只是慑于威权而怕他,但却无法做到发自内心地爱他。
这样的一位“上帝”,既不是圣经里的上帝,也不是值得我们甘心俯伏敬拜的上帝!
没有经过怀疑与挣扎的信仰,
真的是一种具生命体验的信仰吗?
或者出于对上帝的敬畏之心,或者出于一些“属灵人”的劝勉批评,或者出于我们的恐惧,我们总是或多或少地害怕别人或自己对信仰提出怀疑或挣扎,甚至在遇到这些怀疑或挣扎时,我们总是巴不得赶快用一桶水把这些“不信”的火苗给扑灭。劝说道:啥都别问,你只要相信就行!
可是,没有经过怀疑与挣扎的信仰,真的是一种具真实生命体验的信仰吗?不问问题,没有挣扎,就一定是最虔诚、最牢靠的信仰吗?一个真的信仰,难道还怕面对怀疑与挣扎吗?
我想说,圣经并不是一本神学教科书——其中只是罗列一些教条教义,要求相信的人将其背诵记熟,等到“期末考试”就将之一字不差地抄录出来,考个满分就可上天堂。
正是因为我们有问题、有挣扎,我们也带着这些问题和挣扎来看圣经时,我们发现,亚当也面对和我们一样的试探、雅各也面对我们一样的挣扎、摩西也面对和我们一样的恐惧、约伯也面对和我们一样的困惑……然后,在他们和上帝之间,我们看到了自己出路、提醒、答案甚至警告,然后恍然大悟。
那时,圣经才是属于你自己的圣经,信仰也才是属于你自己的信仰!而真正虔诚与牢固的信仰,恰恰是如此的信仰!
信仰,并不怕你的怀疑和挣扎,最怕的,你只是无谓的怀疑和挣扎,却不愿意进到信仰里面、圣经里面去认认真真地寻觅、求索。那么,你受的那些怀疑与挣扎之苦,都只是白受苦!
相信,到底是什么?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任何一个人生、人生的任何阶段,苦难都存在!
苦难不一定关于我们个人是否“犯罪得罪神”或是否“认罪悔改”。
只要我们的人生还有生老病死、聚散离合、阴晴圆缺,只要我们的理性还无法完全回答这一切背后的原因(包括科学的、哲学的、神学的)是什么,人生就有——苦!
相信,并不是去相信自己只要足够虔诚、善良,就不会遇见痛苦与挣扎的关于信仰、关于上帝的幻想。也不是去相信所有事情的背后都一定会有一个已经书写完毕的答案,而且只要你足够信心,就能够获得那个答案。
相信,更多的时候,是我们在承认与接受人生的确存在着许多的不能遂愿、不能如意的事实,在我们看不见前路、得不到答案、找不着理由的同时。因为有一位上帝,祂告诉我们,祂爱我们、值得我们跟着祂走、祂会用祂特别的方法看顾我们……
所以,我们就抓紧祂的衣襟,依旧坚持、继续前行、不自暴自弃……
相信,走下去,就会看见光明,就会明白多一些,尽管——现在还是不知明天的道路!
最后,我想彼此相劝几句:
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也无论未来会遇见什么,好好去过好每一天,不要去背太多的包袱,也不要去太多的担忧。
如果我们都相信上帝爱我们,那——我们就要好好爱自己!快乐一点!
相信有一天,我们不是在苦难中跌落,而是在苦难中站起来时,可以成为自己和他人人生的祝福!
我们既有这许多的见证人,
如同云彩围着我们,
就当放下各样的重担,
脱去容易缠累我们的罪,
存心忍耐,
奔那摆在我们前头的路程,
仰望为我们信心创始成终的耶稣。
(希伯来书 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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