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春暖花开
月竹岛,药山守孝殿,木萝面前,一个人,端着一碗药,背后是无数个灵牌。
“师傅,徒儿心里一直有一疑问:月竹岛存在不过200多年,花家祖师不过三代,为何守孝殿内有如此多的灵牌?”
花千藤叹了一口气,将药放在案前,点上香,倒上茶酒,道:“你跟为师已有几十年,每次来到殿内,每次都会问我,我每次,都不想回答。”
“师傅可是要罚我和月婼斗毒之事?”
花千藤柱着拐杖,坐在一旁,道:“你不应问我,你应该看着面前的灵牌说话。”
木萝皱了皱眉,不敢不从,看着面前的灵牌,有些不解,再看花千藤,他坐在那,一直叹气。
花家人长寿,花家在月竹岛上,花千藤也只是第三代。那其它多出来的灵牌,木萝其实心里清楚,这灵牌,多是当年死去的药童,只不过,白蝴蝶的名字,没有在上面。
“草木皆森,万象森罗,从今天起,你就是木萝。”
药山,好比月竹岛上的孤儿院,木萝没有父母,药山内不少药童与木萝一样,多是别人家的弃婴。
“从今天起,药为母,我是你师傅,犹如你的父亲。我会教你行医,抚养你成人。”
有的人说花家一直在用药杀人,从花家出来的药童,大多不过寥寥几年,便已离世,好不容易长大的,因天生身体缺陷,多被别人冷落,无法回归平常,最后选择,与药一起离世。木萝也是如此,只是他活得,比其它人久一点。
弃婴多因天生身体缺陷被遗弃,木萝也一样,花千藤捡到他时,他仅有五个月大。
“这孩子头很大,四肢短小,翻身都困难,却心智良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木萝因为父母原因,营养不良导致身体发育十分缓慢,无法像其它正常的孩子那样生活,就算已经成年,他的模样也和六七岁孩子无异。不过,所谓身残志不残,木萝本人很是努力。虽然身体条件不好,但并不能阻止他习得一身骨功,阅遍月竹岛所有医书。花千藤喜欢勤奋刻苦的弟子,对木萝自然欣赏有加,将木萝收为入室弟子,短短几年间,木萝就成为了药膳堂的堂主,又过了几年,木萝便成了护法,获得了很多人都得不到的荣誉。
那时,不少人都这么评价木萝:花长老的爱徒,迟早会继承花家的事业,可能成为月竹岛的长老。不过,木萝似乎并不这么想。
花千藤不娶妻,无后,可能只有那些瓶瓶罐罐与花花草草,才是他的真爱。花千藤对继承之事,绝口不提,木萝自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便再努力,努力让自己的师傅认可自己有能力做到长老。他是够努力,可有一天,药山,忽然出现了一个比他还要努力的人:月婼。
木萝的努力是为了弥补先天不足,月婼则只为一件事:活命。看着花千藤渐渐开始对月婼表示青睐,木萝开始心生嫉妒,他心里不服,也不理解怎么月婼来了之后花千藤的态度就变了?于是,他开始研制各种毒药,为的,就是让月婼有一天,能败给他。
不料,愿与事违。
木萝喜欢小师妹白蝴蝶,白蝴蝶犯了错,毒死了人,为了躲避师罚,木萝帮白蝴蝶偷渡出去,却不料,最后一次听闻白蝴蝶的消息时,是白蝴蝶的死讯,凶手是雪扬,月婼是帮凶。这对木萝来讲,由生了“报仇”二字,开始与风寒水联手,摧毁炼器堂,绑架脩芷瑛,甚至为了惩罚月婼,他还设计了一场斗毒。
努力的人,总是不会服输。但他不知道,这一切,其实花千藤都看在眼里。
“师傅,我想知道,妇人心毒,何解?”
“为什么要解?人之初,性本恶,人心,本就毒,若毒过分了,自会有天解。”
花千藤说得巧妙,木萝皱了皱眉。转头,再看向面前的灵牌,和供品,闭上眼睛,将案上的那碗药端起,一饮而尽。饮药,是花家祭祀的一个习俗,木萝那三碗药,灵感也来自这个习俗。案台上的药,木萝喝过很多次,但这一次,木萝喝下后,忽觉身体不对。
“师傅,可换了药?”
“你没有眼罩,却被蒙蔽了双眼,喝之时,这药少了一味,竟觉察不出。”
“不可能,我是个毒人,怎么会……”
“世上本就没有毒人,行医与救人本就是一个不可分开的词。我给你毒药,毒药里参了解药,这药本毒,却无毒,关键,还是得看饮的人。”
“师傅,为什么!为什么!”
“我救不了你,因为解药,我全给了月婼。”
木萝瞪大了眼,他怎么都想不到,花千藤会这么干,他怎么都想不到,他劝了如此多的人服毒自尽,最后服毒自尽的,竟是自己。他努力往外走,往外走,终究,走不动了。
两个时辰后,夜,风寒水屋旁忽现一人,风寒水左右瞥了一眼,问道:“何事?”
“启禀长老,木萝,被花千藤,赐死。”
“什么!你再说一遍!”
“木萝,死了。”
“木萝死了?被花千藤赐死了?呵,呵呵呵呵,花千藤,你这老东西连自己的亲徒弟也下手,你够狠毒!”
之前花千藤帮风寒水,是碍于夹在中间的木萝,所以花千藤给了个面子。如今木萝已死,风寒水没了牵制花千藤的工具,风寒水和花千藤,再也不可能走到一条路上。风寒水悲愤,他悲这短短一两月,五大护法中就死了两个,他愤这一切,摆明了剑指风家,风家,欲走遇难。
次日,木萝的消息传开,药膳堂易主。
木萝的葬礼,风寒水没来,月婼没来,雪扬没来,岛主也没来。花千藤亲自将木萝的遗体焚烧,将骨灰,撒向江中,不留一物,全数尽毁。人们不禁感叹:这曾经的大护法,继承人,死后,竟连一块碑,也得不到。
两日后,白祭堂,冰棺内躺着一人,手指微微抖动,眼睛,慢慢睁开。
“醒了!醒了!月长老醒了!”
冰棺旁的孟夜,不知守了多久,月婼刚一睁眼,便兴高采烈的对外面喊道。月婼看着四周,很是疑惑,想不到自己何时来的白祭堂,又怎么会睡在一副冰棺里?月婼慢慢爬起身,慢慢走出外面。
门外,雨停了,太阳微微的从云朵里钻出来,照在花丛里,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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