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吴言决定做个实验，12个小时不碰手机。
这事的起因是他看到一条新闻，说有个男的边开车边玩手机，结果撞上迎面过来的大卡车，当场死亡。
吴言也是个重度手机控。
跟大多数人一样，吴言感觉自己已经被手机绑架了。
是时候做点改变了。
吴言把这个决定告诉女朋友陈妍，陈妍没理他。
前天是两人交往三周年纪念日，原本约好一起庆祝，吴言却爽约了。
这两天陈妍一直在跟他冷战。
吴言不再自讨没趣，自己一个人默默开始这项12小时的宏伟计划。
然后，怪事也开始接踵而至。
2
一大早，吴言给老板发消息请假，不等老板回复就把手机关机，锁在抽屉里。
今天肯定不能去上班了，老板最喜欢在微信上谈工作。
计时开始。
陈妍出门了，家里就剩他自己一人。
现实比预想的更艰难百倍，才过了十几分钟，吴言就手痒了。
吴言打开电视，试图转移注意力。
真背，今天信号出问题了，电视一片雪花。
时间过得无比缓慢，吴言开始坐立不安。
连墙上时钟的滴答声都让他格外烦躁。
吴言决定上街逛逛。
3
今天是工作日，街上人不多。
吴言走到便利店想买包烟，到那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这两年移动支付太普及了，吴言已经很久没用过现金了。
出门时忘记今天没有手机了。
吴言悻悻地把烟放回去，刚放到半空，一只长着茂盛汗毛的手伸过来，把那包烟拿走。
吴言抬头一看，是个穿黑色外套的粗壮中年男子，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说不出的凶狠。
男子拿了烟，没有付钱，直接走出店门。
吴言突然正义感爆棚，喊了一声，大哥，你还没付钱呢。
刀疤男转过身，轻蔑地盯着吴言，没说话，伸出一只手掌抹过脖子。
这是警告，让吴言别多嘴。
反倒是便利店老板似乎完全不在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烟被刀疤男拿走，一声不吭。
看来这刀疤男是惯犯啊，说不定是这带的地头蛇。
算了，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吴言看了一眼便利店墙上的挂钟，9:15.
这一天还很漫长。
4
出了便利店，往前几步是一大片建筑工地。
吴言看到旁边围了一大群人，好像出了什么事。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工地上的脚手架倒下来砸到路人了，被砸那人躺在血泊中，已经断气了。
吴言再一看，那人脸上一道刺眼的刀疤，竟然是刚才在便利店买烟不给钱那个中年男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
可是就一包烟这惩罚未免太重了。
吴言正琢磨着，旁边有个围观群众跟同伴聊天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吴言顿时感觉后背一凉，那人说的是：
“这人都死两个多小时了，警察怎么还不来？”
死了两个多小时了？
不对啊，自己明明几分钟前才刚见过他。
难道死者跟刚才那人不是同一个人？有这可能，毕竟眼前这人血肉模糊，光靠一道刀疤就断定也太草率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来了，驱散了吃瓜群众，拉起警戒线。
日头正好升到正空，驱散了一些凉意。
5
吴言继续漫无目的往前逛，路过一片广场。
有个穿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突然冲过来，拦在他身前。
“叔叔，我的风筝缠在树上了，能帮我拿下来吗？”
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稚气未脱。
吴言俯下身，跟她说，可以啊，风筝在哪，你带叔叔过去。
小女孩牵着吴言的手，往前走了一段。
吴言看见树，也没看到风筝。
正在诧异，小女孩示意他弯腰，然后凑到他耳边说：
“叔叔，你别回头，后面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一直在跟踪你，你快跑！”
吴言一惊，眼角余光悄悄往后扫了一下，果然有个黑影，不过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脸。
黑衣？莫非是刚才便利店碰到的刀疤男？
吴言回过神来正想跟小女孩道谢，发现她早已不见踪影。
6
吴言快步往前走，黑衣人好像知道自己行踪败露，跟得更紧了。
两人之间隔着不到50米的距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终于渐渐暗下来。
城市的灯火开始亮起。
吴言整颗心悬在嗓子眼上。
吴言想报警，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事搞什么实验了。
还好过了前面的斑马线就到家了。
路口正好绿灯，吴言正要过去，一个盲眼老大爷挡在他面前。
盲大爷的两只眼睛只有眼白，看不到一点黑色，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瘆人。
吴言侧身想绕过他，没想到盲大爷又闪到他正前方，突然整张脸凑到他面前，没头没脑地讲了一句：
“年轻人，你该回去了。”
然后丢下吴言，自己走了。
后面的黑衣人越靠越近，吴言无暇多想，放开脚步开始狂奔起来。
原本空荡荡的路上人突然多了起来。
迎面过来的每个人都对着吴言说了同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年轻人，你该回去了。”
他们面色平静，言语间不带一点感情。
吴言感觉自己快疯了。
幸好，小区到了。
7
吴言到家时，陈妍还没下班。
自己突然一整天在手机上玩蒸发，估计现在信息都快炸了吧。
他甚至能想象，老板气急败坏给他发消息打电话的样子。
心里莫名的痛快。
吴言打开抽屉，拿出手机，开机。
没有未读消息，没有未接来电。
吴言有点傻眼，怎么可能，难道手机坏了？
吴言检查了一下手机，没问题啊。
他突然很失落，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
这时候，门开了，是陈妍回来了。
吴言凑上去跟她打招呼，陈妍还是一脸木然，不搭理他。
看来自己前天的做法确实是伤到她了，是时候跟她做一下深刻检讨了。
吴言嬉皮笑脸走过去，打算到她面前做个鬼脸，逗逗她。
走近了，才发现陈妍手上紧紧捏着着一张纸，吴言瞥了一眼，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那是一张死亡证明，死者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吴言。
8
“我死了？”
吴言感觉自己脑袋剧烈的疼痛，一道光闪过。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前天是他跟陈妍三周年纪念日，吴言早早就准备了戒指，打算跟陈妍求婚。
可惜，最终他没能如约到达。
他开车撞上迎面驶来的大卡车，当场车毁人亡。
他看到的那条男子开车玩手机出车祸的新闻，其实就是他自己。
“年轻人，我们该走了。”
一个低沉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吴言回头，是那个一路跟踪他的黑衣人。
不是刀疤男，他穿着黑色斗篷，脸色惨白如纸。
黑衣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吴言：
“我是死神，这是我的工作证。”
吴言木然地站在原地，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不远处的陈妍靠在墙角，手里抱着他们的合影，眼泪汹涌而出。
然后，世界渐渐化为虚无，很快，眼前只剩一身漆黑的死神，他点燃一根香烟，吐出一个漂亮烟圈，突然咧开嘴笑，自言自语：
“这个月KPI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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