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125） 离歌

【乡土】彩云归处（125） 离歌

高考结果出来了，阳荣以全校文科第一名的成绩如愿以偿地考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上海复旦大学企业管理专业。

卫东方考得也不差，他被我国北方一所重本大学核工程与核技术专业录取，将来或许要秘密参与核潜艇的设计和研究，求学期间和家里及外界五年不许联系。

临走前，卫东方搂着自己骨瘦如柴的瞎眼母亲说道:“妈，我去了学校一定努力学习，将来工作后把你和弟弟妹妹都接到城里去住。”

他母亲听到儿子小小年纪就说出这么有志气的话，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枯皱的脸庞滚滚落下。她哽咽地扯着儿子的手嘱咐:“老天饿不死瞎眼雀儿，去了就一心学习，别辜负了国家的培养。我和你弟弟妹妹有自己的法子生活呢！”说着，脸上还露出了快活的微笑。

阳荣在临去上大学前，想先回一趟北京，和他父亲聂明远汇合一下，父子俩毕竟又是两个多月没见面了。不过，在这之前，他就和春江市这边的老师和同学做了最后的道别。

在和卫东方告别的时候，阳荣专门和他单独吃了一顿饭。作为在一个宿舍里朝夕相处了半年并且在关键时刻又义不容辞地替他“挡子弹”的室友，阳荣可以说是感慨万千，千言万语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阳荣斟了满满一杯白酒，放得低低地和卫东方碰了一下杯，然后脖子一仰一饮而尽。他拉着卫东方的手说:“哥们儿，从今以后，不论千山万水隔得多远，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兄弟，你就住在我的这儿。”说着，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卫东方向来滴酒不沾，今天也憋红脸抿了一口，算是认了眼前的这位兄弟。

心里最难过的要数黄小青了。她拼足力气考了个哈尔滨的专科学校，离阳荣的大学远隔十万八千里，她都不敢想今后的日子怎样去熬。

和阳荣告别的那天晚上，皎洁的月光像层白霜洒满了阳荣家的每个房间。黄小青像朵出水芙蓉般地婀娜多姿。她身着一袭白色晚礼服，拖地的白纱像云彩般把她衬得娇艳欲滴。她盘了小山般的发髻，带着若隐若现的水波纹项链，两个乳房饱满得像白净的仙桃呼之欲出。她心情抑郁，尽管眼含秋波却掩不住肃杀凄凉。

黄小青袒露着洁白的胸部，一杯杯地仰脖猛灌着红葡萄酒、白葡萄酒、白酒和啤酒。

阳荣被她的举动彻底惊呆了，手忙脚乱地藏起了面前的酒瓶。他开玩笑地说道:“你找我就是看上我家酒多是吗？”

黄小青被他一逗，干脆嚎啕大哭。一时间，除了她的大放悲声，夜像死了般的寂静。

阳荣像个犯了罪的囚徒般由她撕扯折磨，她仿佛在过世纪末日。只见她，扒光所有的衣衫，一反刚才纤纤淑女的仪态，赤身裸体地在漆黑的房间里游走，长发散落在胸前，遮盖着凸起的山丘，可是随着身体的摆动，那诱人的山尖又总是不老实地从乱发中探出头来，不老实地向阳荣张望。

他们变着花样地做爱。在地毯上，在阳台上，在餐桌上，在浴室的墙角，最后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在欧美音响的伴奏下进行了最后慷慨激昂地生死一战。

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所有的音响都停止了，月亮也躲进了云层，只有无声的眼泪顺着黄小青的眼角汩汩地流淌。她感觉她已死去，死得悄无声息，死得明明白白，死得干干净净。她做完了她这一生最想做的事，今后她就可以了无牵挂地不生不死地像个魂灵一样游走在天地间虽生犹死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透，黄小青就穿戴整齐，洗漱干净，准备离去。她蹑手蹑脚地走近阳荣的床边，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出现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给了她无数情爱的帅气活泼男孩。他有着油亮饱满的额头，挺直倔强的鼻梁，厚实性感的嘴唇和柔情似水的黑眸……可是，瞬间这一切就将不翼而飞，她要在失去它们前先行做一了断，她要放弃他，放弃这一切。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骄傲地生存下去。

东方的旭光一点点地扯去了夜的帷幕，黄小青狠了狠心，毅然决然地带上门，离开了阳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