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有点长,如果你也是或者曾是抑郁症患者,希望这篇文字能带给你力量。
午睡醒来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4月份尾巴的第三场雨。我午睡做梦时,梦见我的简书阅读量有367 了,梦里偷偷笑醒了(真是白日做梦)
我才开始写呢,既没有高超的写作手法,也学不来像林清玄先生一般,用最朴实的文字描述最丰富的内容;又不能透过我的文字看到我的五官,诶 还是通过文字看我的三观好。我总认为,我的三观应该比我五官高一点。
下床打开电脑,是我编辑了一半的口语素材。按照以前我黑狗时代,如果我没有在下午预订的4点闹钟起床,我会抑郁一整个下午,会不断责备,内疚,鄙视,讨厌,嫌弃 我自己。
我可能一直会强调自己是一个,没有自控力,做事不认真,不会懂得次重要性的,堕落女大学生。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抑郁,它就像是一条黑狗,跟了我整整两年半,从整个高三到大二。
每一个抑郁症的背后都深深埋藏着无数的黑暗令人沮丧无助的黑夜,它的形成原因,不是一两天的不开心,三五天的失败感 ,而是来自长久的感情积累,在最后一根稻草被压断的时候,黑狗就会毫不客气的咬上你。
我的抑郁根源得追溯到2011年,我读小学五年级时。——经历了长达一年的精神和肉体摧残。
在这一年之前,我爷爷因为做完手术需要静养一年,不能很好的照顾我,考虑到奶奶身体也不好,我被爸妈接去了北京读书,念五年级。
10岁的我对这个电视里才会看到的城市充满了无数个星星一样多的期待和好奇。操着一口蹩脚的川普,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身傻气的我跟随爸爸来到了北京。
记忆中的爸爸,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嫖也不赌。总体来说,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是的,在传统的观念上,能挣钱养家糊口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当父亲也自然差不了。
北京真大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一种公交(地铁)可以搭载这么多人,还可以像火箭一样飞速把我送达目的地;第一次知道去一个叫做北京十八里店横街子的地方,需要换乘这么多趟车。
爸爸带着我穿过了各种小胡同,终于来到了一个不足30平方米的小房子。
我看着地上杂乱的衣服,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电风扇,吹风机,手机充电器,还有一口没洗的小锅。头顶的天花板正在蛇一般的褪皮,墙上的漏水污渍经过常年积累,已经有了一定的固定花纹。床和地板是零距离的 ,因为没有床,只有一张凉席。原来妈妈和爸爸就住在这破烂的地方,所以在这样的窘况下,巨大经济和精神压力,也是导致家庭暴力产生的源泉。
刚到北京时,我是半寄宿在妈妈同事家。和班里同学都相处的特别好,虽然我看起来挺土的,但喜欢唱歌,成绩不错,而且我花了一个月就努力改掉了我的川普,同学和老师们都挺喜欢我。而且,也遇到了我做老师的启蒙英语老师,在她的鼓励和教导下,我的英语突飞猛进,一直名列前三。
弗洛伊德曾说:
精神健康的人,总是努力地工作及爱人,只要能做到这两件事,其他事就没什么困难
这样开开心心和同学打闹的日子,直到爸爸始他的家暴第一次之后,破碎永远不复返了。
忘了说,爸爸是有暴力倾向的,在我6岁那年体现的尤为深刻。
一次是被他踹下楼二楼,圆滚滚的滚到了一楼。一次是被他追着了打了一条街,背上的伤痕像密网一般贴在我的后背,像穿了半件蜘蛛侠的披风衣。为此,那时我还成了当地小网红,学校的重点“扶持”对象。
我以为爸爸已经改了他的臭脾气,只可惜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次的导火线来自一颗肉丸子,一颗被我不小心盛掉的狮子头。这是妈妈从养老院带回来的好菜,笨拙的我让这难得的美味就这样赤裸裸的了地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脑袋被重重打了一下,然后我的身体漂移到了10米远。他说:没用的死女子,和你妈一个样,做什么败什么,败家娘们,能做成什么 ,给老子滚,求有用。
我想,他对10岁是我要求真高,既要我早晨起来压好稀饭,还要我像个丫鬟一样热好晚饭,端到他的面前。他从来不问我的成绩,不管我做的多好,但挑出毛病一直是他的强项。
父亲从这一次开始,就将我当成了他精神压力的出气筒,他脾气爆发的承受者。
后来就是因为各种不同原因被斥责,踢打
一次是我吃掉了最后一个橙子,他骂我说:好吃懒做,因为在他回来之前,晚饭还没有做好;一次是我在家折叠了很多彩色千纸鹤,把它挂在了床头,他生气的撕毁了我一下午的成果,说:老子在外辛苦工作,你他妈在家偷着享乐。一次是他因为失误把中药熬过了头,责怪我和我妈去串门没有提醒他,那我我们娘俩都没有逃过他的拳头。
世界上比黑暗更可怕的是,你找不到爬出来的出口,即使在太阳最艳丽,把出租屋照得最亮的时候。
我的成绩从班级前五跌倒了倒数第十。就连我最爱的英语,从98分跌倒了75分。老师变得不再喜欢甚至嫌弃我了,同学也觉得我变笨了,没人想和笨蛋做朋友的。终于,我成了一名真正的差生。
没人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变得郁郁寡欢,为什么每周身上总有几道不同的伤痕;为什么那个怀揣童心的孩子在看到妈妈被打的时候,内心已经萌发阴暗的种子;为什么每天放学回家我都要绕最远的路;为什么大雪纷飞的北京冬天,我的手冻的破烂不堪。
我尝试讲出我的悲伤,但他们像听一个小孩子委屈的故事,然后同情的拍拍我说,要理解做爸爸的不易。可我要怎样去理解他的不易呢?我做不到。
如果有人故事读到这里,或许你们很奇怪,我的妈妈呢 ,为什么她不能帮帮我,支持我。妈妈当时是养老院一名员工,经常上夜班,工作非常辛苦,她总是两天一夜回来一次,然后待一下午又离开。妈妈天生性格温柔,软弱,她爱我,疼我,但在父亲强权意识下,她从不敢护着我。
所以,10岁的我,所有的委屈,难过,绝望,和痛苦连同每天的伤痕沉睡在了我幼小的心灵里。
一年半后,我回到了老家。我庆幸自己终于逃离了父亲的魔掌,却又在心里心疼我的母亲。
回了老家,我变得阳光多了。我每天都在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起那些无助的夜晚,整整初中三年,我终于不再被噩梦惊醒。我以为我心里终于健康了,不再无数次幻想模仿电视里的杀人犯那样去惩罚这个恶魔
恐惧的魔鬼在几千里外,但有时它会回来的。比如过年的时候。
高二那年,我选择了理科,没有那些同学良好的逻辑能力,我学起来很费劲。巨大的学业压力让我焦灼不安,身边女生之间的小心思矛盾让我烦躁不知所措。 日记本成了我的最好的朋友。 偏偏这魔鬼在这时候降临,那颗无助弱小的心灵,又被刺痛了一次。 我以为我强大了,不再害怕。我错了,这一次的折磨是抑郁来临的最后一次暗示。
高三时,我已经无法让自己正常上课听课了,不想和人交流,害怕每天放学走在人潮里。甚至害怕每天的阳光。
身边的朋友一次又一次鼓励我,开导我。陪我逛街,带我吃好吃的。我真的好感激她们,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自杀。
那天,在家里楼上坐了很久,我想放弃那个每天晚上失眠哭泣我了,我想杀死这条黑狗。在我准备跳下的一瞬间,我好害怕,但我知道可以解脱。真好
闭上眼睛,我听到了爷爷的叫声,他一把抱住我,说:红啊,我的好娃,有啥不开心跟爷爷讲,不要做傻事,有爷爷心疼你。
那一瞬间,泪水和头顶的雷鸣一起,流过心河,穿过黑暗。
后来,我决定去成都治疗,在一家很好的精神治疗医院里。与其说是医生治疗了我的病,不如说是这里的精神病友们。
和我一个病房的是被男朋友甩了得了精神分裂的24岁的姐姐,她每晚了12点起来唱 《白狐》,然后自言自语一小时。在走廊闲逛一小时,最后被护士栓在床上。我曾经给她一张纸和笔,她在上面歪歪曲曲的写下了她对负心汉的指责。文字的表达比她本人正常多了,至少她内心深处是对美好的向往,
所以后来,他和医院里另外一个精神病人相爱了。
在这个被铁门禁锢的医院里,我看到了35岁还像个孩子一样黏在妈妈身后的大男人;我听到了22岁年轻女子精神失常,狂打窗户的尖叫声;我震惊居然有一个16岁的神经衰弱的女孩子,不知道泰勒斯威夫特;见到了,读大二的姐姐每日在墙角蹲着,忍受着幻听的痛苦……太多太多了。那时我突然觉得,我是这里唯一一个,真正正常的人。在看到这么多人比我生活的还痛苦时,我觉得我比他们幸运太多了。
至少,我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然而他们或许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个铁门里的世界。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我并没有完全的痊愈,后半年我仍然在吃药,定期去心理医生疏导。只是高三这一年,是彻底废了。
高考后,我没有选择复读。而是选择了一所很一般的语言类学校继续学习。
上了大学后,抑郁还是会时不时席卷而来,我花了好多方法去摆脱它对我的控制
比如看一些心理相关书,跑步,加入社团,挣钱去旅游,参加比赛,拿奖学金。我忙起来就不会那么抑郁了,但没有釜底抽薪
直到今年的过年时,阅读到《走出原生家庭创伤》,算是为我多年的怨恨做了结。我原谅我了的爸爸 ,也原谅了自己。
如果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也有条黑狗,在追你。别怕,和我一起打败它。
我们要一步步走下去,踏踏实实走下去,永不抗拒生命给我们的重负,才是一个勇者。
两年半的无处次挣扎,那条黑狗终于走了 两年半的无处次挣扎,那条黑狗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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