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拔大黄的毛,那些本该换下来的毛粘在身上实在是太难看了,我带了簸箕过来的时候,大黄在吃我洒给小鸡的米饭。煮出来的饭,冷了就结块了,大黄咬了一口,咬不开,再咬,也只有几粒进了它的嘴里,无奈,只能去舔食散在地上小粒小粒的米饭。
我看着很辛酸。
我应该注意到的,大黄的牙齿早就不好了。几天前家里来了一些人,吃罢饭,我给它准备吃食,有人问我干嘛放那么多汤?我说,汤不多它还不吃呢!言下之意是它喜欢。喂它的时候,我把碗摆在它面前,自己也蹲下来看着它,他有点拘束,看了我两眼,可能我反常的举动让它纳闷吧,一边吃一边还要瞟我,很不自在的样子。我看到它把舌头卷了舔汤,把汤喝光了才吃饭,吃饭也和喝汤一样,卷着舌头去舔,把米粒粘带进嘴里,然后咽下。是的,没有咀嚼就直接咽下了。那时我就应该想到,它的牙齿不好了!
大黄是老了。这一次换毛,换了一两个月还没有换掉一半,那些应该褪下的毛像枯草一样粘在身上,除了难看,也叫人担心,凡生物老了,新陈代谢放缓,也许它换不完了,也许它就要走了。我才会想要帮它拔毛,让它快快地完成更换,展现新的模样。
这几年,大黄一直是村里的犬王,不论模样,还是斗架,无狗能敌。这让我颇引以为豪的,走在路上有大黄“护驾”,别的公狗见了都夹着尾巴仓惶而逃,母狗则就地趴下,摇着尾巴向它乞求怜爱,就是人见了,也要夸一声俊俏的。大黄好斗,也善斗,每每凯旋而归,但看着它,我高兴不起来。斗架就有伤亡,就算它把别的狗咬得头破血流元气大伤,最后仓惶而逃,看起来是赢了,可自己也是少不了破块皮瘸个腿的,看着它痛得呵吃呵吃呻吟,真是心疼。
估计是我经常照管它的饭,份量又比家里其他人给的多,所以大黄和我格外的好,我又因为性格的原因,不喜欢往人堆里钻,所以我们常常在一起玩耍。我可以一整天地和大黄待在一起,大黄也可以一整天地不去斗架不去找母狗。我们在公路上跑,它跑得太快了,我追不到它,我就停下来看着它跑;它跑着跑着,发觉我没有追上来,就会停下来回头看,然后往回跑过来。它跑到我的面前来,伸长了舌头直喘气,一边还流着口水,它的嘴角向上,目光热切,耳朵耸立,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好像在笑。我趁它不注意,快速地又往前跑去,它在原地发了一秒钟的愣,就追上来,它总是比我快,不一会儿就追到我,然后超过我,我追不到它,就停下来,等它跑回来...如此往复,我们翻过了几条山脊,趟过了几条小溪,白云悠悠,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有时候会为难,比如我不小心伤到了大黄,不知道怎么表达抱歉才能让它明白,它感受不到我的道歉会不会委屈?有时候它好像有话要说,却说不出来,我又不解狗语,只有尴尬地不了了之。现在,大黄老了,没有说出的话也许没有机会说了,也许还有很多很多话也来不及说了。大黄有八九岁了。去年那只老猫也是八九岁,我去学校的时候好好地留在家里,回来却不见它睡在灶前,也听不见它的喵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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