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冬寒,窝在被窝里总结大概是我上了年纪之后最喜欢的跨年方式了。2019年1月1日,想去华蓥山看雪,自不量力开车入雪线,防滑链原地崩坏,冰天雪地里进退两难,幸得神人相助,侥幸脱险。2019年成为我开启旅行模式后最收敛的一年,4月大理、丽江、泸沽湖愁云惨淡,5月雅安轿顶山泥路跋涉十小时追流星雨换来雨夜难眠,自是收敛心性蛰伏苦夏,8月入疆任性妄为,胡吃海塞。待9月秋叶渐红,重负背包,踏山入林。金陵追梦,无所遁寻,川西红军沟里,寻红石而得野趣,意外守得云开见雪山,自此释然。银川3日,寻黄得黄,愈发欢喜。12月重返丽江,逐梦星辰,既见流星,云胡不喜。
12月丽江之后,2019年的旅行本该圆满收官,突然要去杭州,荒主任性,索性陪之。
寒冬已至,行至断桥,莫名吟出“湖心亭看雪”,此刻,我亦痴似张岱,这时间刚好386年。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南宋 张岱《湖心亭看雪》
那日杭州天气甚好,西湖负暄,也是冬日一乐。
可惜任性如我,非要在西湖下一场纯白色的大雪。
无人机从苏堤上起飞,我在它的镜头里看见了雷峰塔,咔嚓,回去稍微修一下,西湖就下雪了,张岱啊张岱,你要不要一起来赏雪呢?
小时候迷恋《新白》,无意中读到鲁迅先生写的《论雷峰塔的倒掉》如获至宝,彷佛破案的喜悦。而今雷峰塔又重新挺立,可惜不见白蛇,既是见了,我也害怕吧,所谓叶公好龙大概如此。
我想,良渚博物馆也该下雪了。
去良渚博物院是想去看矮大紧的晓书馆,结果却把最多的时间花费在了博物馆,新石器时代的良渚文化已经有了高超的玉石处理技术,果然江浙人民软萌,连良渚文化的图腾都是萌得掉牙。
这个图案多次出现在各种玉琮上,据说为了凸显其勇猛,良渚先民还给他们的吉祥物画了獠牙,结果还是萌得掉牙,简直有二哈的风范。
良渚文化的代表玉琮,吉祥物图腾就是刻在这个上面的,可惜已经侵蚀看不清楚了。
那个时候良渚人已经种水稻了,5000年过去,米已成碳。
博物馆里,滔滔不绝的大老师和她永远洗耳恭听的爱徒。
矮大紧的书馆其实不大,loft的两层结构却绝对够开阔,需要预约才能进去,与其他网红书店不同的是他们不卖咖啡,看书就是看书的地方,喝咖啡只能去外面的大屋顶咖啡吧。
晓书馆的藏书包罗万有,中国古代艺术类的偏重一些,随手翻了几本,别处都很难碰见。
今年很有佛缘,为数不多的去了三个博物馆居然都正好碰到佛像展览。幸得佛祖庇佑,本命年才能如此有惊无险。
这样的贝叶经,看得人心生欢喜。
灵隐寺里的冬天并不清冷,香客不觉,可我偏爱寻找有些清冷的角度。
我看见红色的经幡被阳光晒得更红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大殿的外墙上,人们不断从墙边经过,我举起相机等着,直到两个僧人经过时,我按了快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的2019从看雪开始,也当从雪景中落幕。
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雪。
乙亥年冬,我想去湖心亭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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