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有种早起的感觉,天灰蒙蒙的,像还没睁开惺忪的睡眼,雨,正蓄势待发,我看了一下时钟,确定该起床了。
厚重的乌云就蹲守在楼顶,天空发着呜咽的雷鸣声,突然一个雷从楼顶跌落在我的头顶,响亮地引爆,向我传达雨势迅猛的信息。乌云把巨大无垠的储水囊藏在背后,她把袋口轻轻捏在手心,只需手轻轻一松,雨就会倾盆而下。乌云又伸出那张铅黑的脸遮挡住窗前的晨光,切断每一个仰视天空的视线,震慑着行人的脚步,只有几个行人无视她的存在,肆意外出,却被乌云追赶得仓皇逃遁。
天地间一片昏暗、一片混乱。我则平添一丝兴奋,早已习惯步行上班,尤爱这种没有太阳、湿漉漉的早晨。夏天的太阳过于直白,严苛,咄咄逼人,那威严的光芒封杀住我的视野,使我不敢到处眺望,只好低头望着眼下的路,急急穿行,像做错了事,慌不择路。半个小时的上班行程,我想和乌云赌一把。这种没有太阳的徒步确是我最爱,何况还是炎热的夏季,下雨有什么关系?于是我做了一番准备,包,可有可无,原本收纳家门钥匙和手机,现都换成指纹锁,无需钥匙,一部手机抓在手里或揣在兜里,不带包,轻松自在。伞,我得换一把大的,有两次伞面太小,我都湿了身。鞋,换上一双晴雨鞋,水陆两用,再穿一条七分裤,小腿高高的裸着,雨再大,我还有何惧?老公提醒,“你确定不跟车?今天会有大雨。”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拿把伞,义无反顾,兜里揣着手机走出家门。
走到室外,乌云又压到我的头顶,对我呼出潮湿的热气,让我有点透不过气,雨零星飘落,滴落在我的眉宇间,轻轻柔柔,好像在和我做最后确定——果真要步行?我仰着脸,伸出一只手迎接偶尔滴落的雨,继续向前,算是作了回应。
乌云笑了,轻轻抖落一阵清凉,雨点逐渐变大变密,我轻轻地撑开伞,雨敲打在伞上,一滴...两滴...咚...咚...合着我轻快的步子,愉快的心情。街面上几个行人,看着越发黑暗的乌云,飞快地逃串,有的夸张地用手挡着头,像躲避枪林弹雨。雨,哗啦啦——骤然变大,砸在我的伞上,伞柄的弹簧措不及防,一个回弹,伞,软塌下来,像一个章鱼突然收起四散的腿,皱缩成一小团,我突然一惊,迅速躲到街边的屋檐下,望着雨化成的水柱从屋檐急冲而下,这势头超出我的预期。我想改变自己的决定,拿出手机准备呼叫老公车子,却看到一条信息“我被堵住了”。好吧!那就让雨锁住你的轮胎吧!我挽高裤腿,重新撑开伞,重新走进雨幕里,雨疯狂敲打我的伞,力量随着伞柄传到掌心,带动手臂的肌肉微微颤动,我双手紧紧地抓住伞柄,风裹着的雨,地面溅起的雨都在啃咬着我的双腿,酥酥凉凉,地面的雨水漫过我的脚背,在我抬起脚步的前方翻着浪花又形成涟漪。雨,见改变不了我的从容,越发疯狂,在风的助纣下,四面夹击,我一改平时的急暴脾气,撑着飘摇的伞缓缓行走,周围雾蒙蒙的,一片迷茫,像无边的海,风吹着伞像吹动一叶船帆,劈开风雨,努力地向前。我有种冲浪的惬意,雨浸透了衣服,顺着肌肤带着我的体温向下流淌。
抬眼望去,眼前有几位和我一样的行人,他们却少了我这份从容、淡定,他们有的背着包,有的还拿着着两本书,有的穿着皮鞋,有的穿着运动鞋,他们把包、把书紧紧抱在胸前垂死地护着,一只手则无力地撑着伞,伞在手里、在风里、在雨里左摇右晃,身体跟着东倒西歪,踉踉跄跄,雨就借着风势如此戏弄、嘲讽他们,轻轻松松攻破他们防线,打湿背包、浸透书本。头发凌乱地粘贴在面颊上,形成雨帘,长长的裤腿裹拉到脚面,姑娘的长裙更是裹紧双腿,雨灌满鞋子,他们只好拖拽着双脚,在雨水中迈着细碎而仓皇的步子,迈动的双脚间划出8字形波浪,极像一幅沉重的镣铐,又让他们平添几分狼狈。
“至少我的双手都能解放,抓握伞柄分外有力,我的头,我的上半身依然干爽。”就在我自鸣得意时,突然,一辆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像冲浪的快艇,巨大浪花扑打到我的腰际,又跌落到地面,带来透心凉。
雨,扯着珠链裹挟乌云洒向大地,天越发灰暗,烟雨朦胧,行驶在路面的车都亮起了灯,一时间,彷若夜幕低垂,雨像失控的雄狮,向大地猛扑。地面的水沸腾了,咆哮着,雨水汇成溪流,汇成江河,在风的驱赶下,在车轮的碾压下,扯着流,打着漩,翻着波浪,一浪盖过一浪极速向前奔涌。
我行走在夏的雨里,畅快淋漓地感受着这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疯狂,到了办公室,我换上一身干爽衣服,雨就留在我记忆里,我完全可以傲视躲在室内,或在雨中仓皇逃窜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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