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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奚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发愣。现在才早上七点多，只有在中考和高考那几天里，他才会在不依靠闹钟的情况下这么早醒。他没像往常一样先去上个厕所，而是站在门后，盯着门把手发呆。
“会不会昨天经历的那些都只是一场梦？”林奚心里想着，伸手握住把手。他的梦向来光怪陆离，超乎现实世界的规则和理论，如果昨天的经历真是一场梦，那在他的梦世界里，也不算离奇。
他打开门，门外，楼梯都还在。他强压住心里的喜悦，小心地踩了上去，结实的脚感告诉他这楼梯确实存在。他想试着走下楼看看，却没想到才迈出一步，脚下的楼梯便迅速坍塌，他连对门都没走到，就随着碎水泥块一起急速坠落下去……
熟睡中的林奚，随着身体地抽搐，他的意识也瞬间清醒过来。他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放空脑袋发了会呆，这是他每天早上醒来后必做的事，用途是整理梦境。毫无疑问，刚才那是一场梦。
他站在门后，握着把手，心里抱着一丝侥幸，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和昨天并无二致的场景，只是他不再像第一次看见时那么惊慌，他关上门，躺回床上。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他闭上眼还没过两分钟，便听见高分贝的广场舞音乐，传过墙和门，强制性灌入他的耳朵。
他找出耳塞试图抵抗，却发现于事无补，只好下床打开门看看情况，门一开，他发现几乎每家住户的门都开着。楼下的醉鬼嘴里嘟哝不清地骂着家乡方言，看来他昨晚又喝了一夜的酒。
其余住户纷纷站在玄关，目光直视十三A。只可惜十三A在林奚那列的楼下，所以他无法知道是楼下哪层放的音乐，只能依靠对面住户的反应来判断。
十三B所受到的影响最大，也是最早开门朝十三A喊话的，只是音响的声音实在太大，他们怎么喊门里人的人也听不见，最后还是十五B把他那小型扩音器调到最大音量，才把十三A里的人叫出来。
出来的是十三A的丈夫，他扯着喉咙喊了一句：“怎么了？”
十三B的眼镜男说：“你家音响声音开的太大了，哪有人在家里放这么大音乐跳广场舞的。”
丈夫不以为然道：“我家两个老人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跳广场舞锻炼身体，一天不跳筋骨就难受，要不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谁会在屋里跳啊。”
“那这声音也不能开那么大啊，吵得大家都睡不了觉。”十五B说。
“家里老人耳朵不好，声音不开大点听不清，都这时候了，你们就不能忍一忍让他们好好锻炼下身体吗？”
“平时早上小区里的老人放音乐跳跳舞我们也就忍了，我昨晚半夜失眠做噩梦，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易快天亮才终于睡安稳，结果又被你音乐吓醒了，你非但不道歉还让我们别睡觉来包容，你们就做人不要太过分！”十三B的卷发女气道。
“你家里没有老人吗？你父母要锻炼身体难道你不让他们锻炼吗？现在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一点敬老之心都没有。”十三A的丈夫忿忿道。
“不然你就把整栋楼都买下来，否则你没资格把音响开那么大声，你这是扰民！”十三B的眼镜男叫道。
十五B的老师喊道：“你这行为确实构成扰民了，你把声音关小点吧，别影响大家。”
“平时上班挤公交要给老人让座，现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了，还得让他们锻炼，怎么就不让让我们？我们年轻人就不是人了吗？”十三B的眼睛男吼道。
十六B叫道：“我们哪是人啊，我们不过是用来制造利润推动社会运转的齿轮罢了。”
十二B的小老板见大家劝说无用，便喊：“你把音乐关了，等我们出去之后我给你钱补偿你成吗？你要多少？”
“这种人你不给他两耳刮子都是便宜他了，你还给他钱？”十三B的眼镜男喊道。
“老人家锻炼锻炼身体也没什么不好，唉，现在都这样了，没必要再为这种小事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用钱解决就尽量用钱解决。”十二B的小老板说着还叹了口气，一晚上没见，他似乎整个人都缩了一圈，不再像昨天那般油光满面了。
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十三A就是不愿意把音量调小，甚至连他妻子都从房里出来开始扯着嗓子数落旁人，眼看一番吵骂再所难免，十四B的房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房中的人抄起手里的罐子、杯子等物接连朝十三A砸去，一边砸一边破口大骂，口中脏词源源不断蹦了出来，虽然内容十分不雅，但这时在众人耳中听来却是神清气爽极为受用。
十三A的住户见对方来势汹汹，且有好几个投掷物都被丢进家中，赶紧把大门一关，躲屋里去了。
十四B见他们关了房门却不关音乐，返身回屋，拎出一把小斧头来，朝十三A奋力掷去，锋利的斧头直劈入门，他见屋里的人还没反应，又回屋取了把菜刀，同样掷到门上。
屋里的人终于忍受不住，将门打开一条缝骂道：“你要杀人啊你，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王法！”
“你再不关掉音乐，老子劈死你们！”
这回，房里的音乐声终于小到可以忽略，十四B见自己目的达到了，便关门回屋继续睡觉去了。
楼道里又恢复平静，大家也纷纷回屋各做各事。
过了中午饭点的时候，十五B再次别上他那小型扩音器器，站在玄关那叫唤住户们开门。
大部分人都很配合地开了门，他颇欣慰地说：“感谢大家的配合，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楼里一天一夜了，我想我们还是得要一起商量商量出去的办法，不能总窝在家里坐以待毙。”
十三A的妻子，听罢不耐烦道：“昨天你也是这样，叫我们自救，结果还害死了十二A家的儿子，你作孽作的还不够啊，又想害死谁家男人。”
这话听的十五B脸都青了，他想要申辩，却不知对这样的人要从何说起。
十三B的年轻夫妇当然听不下去，卷发女连忙开口道：“那绳子明明是自己断的，你都能赖上他，那有天要是你丈夫出轨了，你是不是也要怨这整栋楼的邻居没替你看好他？”
“你个小骚娘们你说谁丈夫出轨！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的勾引别家男人，迟早有一天会被路上的野男人拖到路边给奸了！”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什么野男人！”十三B的眼镜男气的都想跳过去撕烂她的嘴。
眼见着两家又要吵翻天来，半空中却丢下一张电脑桌，那张桌子划过众人视线，最后在底层摔得七零八碎。
那两家人都闭紧嘴，不约而同向上看去。住在十四A的醉鬼却是看的清楚，那张桌子是对面住户从屋里搬出来丢下去的。
十四B一脸厌烦地说：“再吵我就往你们家里丢飞镖了，楼下的，别以为我丢不到你们，你们不信可以试试看。”
两家人都想起他往十三A门上丢的斧头和菜刀，知道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十四B见他们安静下来，便对十五B说：“那个谁，你继续说我们要怎么出去。”
十五B咳了两声，想缓和下气氛：“因为昨天那次自救行动，使十二A李爷爷的儿子不幸牺牲，对于这场意外，我们全体住户，无一不感到万分悲痛，逝者安息，但活人还是要挣扎求生的，所以我们不能因此放弃，我们……”
正当十五B说到慷慨激昂之处时，十三B的卷发女却突然惊呼道：“哎呀！老爷爷家的门怎么没开呢。”
——未完待续
楼梯消失以后（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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