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植树,我是湘琴啊
上一章 |(二)看戏就看戏吧
文 |23号班
老师说了,等你们毕业了,就解放了。
经过那一晚的相处,我和田一峰的关系突飞猛进,从拉手到接吻,从一开始的扭扭捏捏到最后的旁若无人,在暑假短短三个月里迅速完成,好似我们急着赶赴一场宴会。
那个成长戛然缓慢的花骨朵历尽艰辛终于不负众望地开出一朵绚烂的花,我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选了一个还不错的专业。田一峰虽然考得不好,但是也顺利进入一所大学,依旧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我们不用经历痛苦的异地恋,忍受相思之苦,我们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拥抱在一起笑了好久。
开学之前,我将行李全部打包在两个行李箱里的时候,妈妈面露羞涩,轻轻坐在我的床上,看着我吃力地把行李箱放在墙角,温柔地问:“小芷,行李都收拾好了吧?”
我点点头,把床头的全家福从相框里取出来,小心地夹在一本书里,放进双肩包里。
“小芷,你田叔叔等下开车送你去机场,他儿子也是今天的飞机,你说巧不巧?他儿子高中和你一个学校,现在又和你去一个城市,现在好了,你们可以相互照应,妈妈就放心了。”妈妈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身边,拢了拢我耳边的碎发,眼神里充满诚恳,“小芷,妈妈想和田叔叔结婚了,你同不同意?”
我皮笑肉不笑地弯起嘴角,头偏向一侧,看着床头那个空白的相框,怔怔说:“好啊。”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一切都已经过了,一切总会过去的。
离家之前,我磨磨蹭蹭地关上家门,刚一下楼便看见满脸笑容的田一峰站在田叔叔身边和我妈说话,我扬起笑容冲向他们,我要迫不及待地向我妈介绍田一峰。
“吴阿姨,你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说罢,田一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熟络和我妈聊起天,“那就是吴阿姨的女儿吧,和吴阿姨长得真像,都很漂亮。”
我蓦然停住,田一峰温润的声音将我的笑容撕裂,我盯着田一峰稳妥的眼神,一瞬间,我不觉得我认识他。
我妈扭过头,抬手招呼我过去,有些自豪地介绍我:“嗯,是我女儿,叫白芷。”
“你好,白芷,我是田一峰。”田一峰朝着我摆摆手,粲然微笑,如春风般迎面吹来,宛若初见时的场景。
我望着田一峰脸上的微笑,终于明白田叔叔的笑容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血缘这种东西,有时真的让人哭笑不得。我面色煞白,用尽自己所有力气,说:“你好。”
当我们离开各自爸妈的视线进入候机厅时,我终于忍不住,一把拽住田一峰的胳膊,眼里满是愤怒,质问他:“你早就知道我妈,是不是?”
“你知道吗?我爸一直有你妈年轻时的照片,你们长得可真像,都是狐媚样子。”田一峰身上散发着陌生的气息,嘴角隐约的微笑藏着令人生畏的冷漠。
胸中淌过一丝凉意,微弱的凉意却浸透了整个心。
一切总是来得措手不及。
一个月后,在我妈和田叔叔的结婚家宴上,我由田一峰的女朋友变成了大他几个月的姐姐。妈妈握着我和田一峰的手,哭着对田一峰说:“从此你们就是一家人了,请你好好照顾白芷,她从小没有离家那么远,虽说她是姐姐,但还是需要照顾啊。”那架势好像结婚的人不是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就在不久前,我曾幻想过这一幕,妈妈亲自把我的手交到田一峰的手里,告诉他要好好照顾我。不同的是,我是新娘。
回到学校,我日复一日过着毫无曲折的生活,每天吃饭,上课,社团活动,完全不像高中老师说的那样,大学里到处都是趣意盎然,勃勃生机,反而充满了奢靡之风,颓废之气。
一天晚上,我和社团同学聚会,玩游戏喝啤酒喝到吐,大学之前从未喝过酒的我渐渐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酒量,喝倒一大片同学之后,我奔出饭店,胃里翻滚的酸水喷涌而出。
我蹲在饭店门口吐了很久,终于有人不顾我这狼狈模样递给了我一瓶水,我吃力地抬起手推开那瓶水,说:“不用了,谢谢。”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不要轻易食用陌生人的东西,我自始自终都记在心里。
“你怎么喝那么多?”那上扬的尾音钻心噬骨,一语惊醒醉中人。
我拭了拭嘴角,笑着说:“啊,是你啊,我们不是才见过?”我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说“在我妈和你爸的婚礼上,是吧?”
田一峰沉着嗓子说:“你不应该喝这么多。”
“关你屁事。”我喝了酒,理应耍耍酒疯,我越过田一峰向饭店走去,酒的后劲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让我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也走不成一个平滑的直线,平坦的地面在我眼里到处都是坑洼。
当我踩空即将摔倒的时候,田一峰从背后抱住了我,下巴放在我的左肩上,鼻子里呼出闷热的气息:“我想你。”
我骤然一颤,咬牙切齿地说:“真恶心,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你姐姐?你爸是我继父,我妈是你继母!”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田一峰接近我是为了阻止他爸娶我妈,但是到了我妈进入他家的最后一秒,他都没有阻止。他无非是将对我妈的敌意转移到我的身上,让我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然后,狠狠地让我意识到我的错误,敢怒而不敢言,舔舐伤口都不能明目张胆,都得偷偷摸摸,像是怀揣脏物的窃贼,唯恐被人发现。
田一峰松开我,我听见他退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将我仅存的一丝力气迅速抽离。
不知在饭店外的石凳上坐了多久,我拍拍早已麻木的脸,仰起脸跟自己说,幸好我还年轻,年少轻狂,犯错误是难免的啊。
当我接到我妈的电话时,妈妈哭得像个孩子,劈头盖脸地问我:“小芷,你是不是恨我再婚?但是,就算恨我,你也不能和一峰在一起啊,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你们这样是不伦啊,你知不知道?”
身体里的血液霎时凝固,连改正错误的机会都不给吗?田一峰,你也真是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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