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 | 日子艰难，怪事连连

外婆说 | 日子艰难，怪事连连

原创作者：八旬老人 张琼珍

我的外婆李玉珠自从我们家出了变故以后，她就一直担心我母亲的生活，她觉得自己改嫁后就把女儿留在了何家，心里本就心疼，这回我们家的状况糟糕至极，我的母亲带着我们来昆明找活路，她清楚我们的困境，整天都处在一种担忧、焦急的状态下，加之我的二舅肖成易才刚12岁就被抓了壮丁，她忧愁、思念集聚一身，突然病倒，没多久就过世了。

记得那时正是山楂成熟的季节，听到外婆病故的消息，母亲就带着我回到玉溪广卫营参加送葬。当时看着村子里别人家种植的山楂和板栗都熟得耀眼，可我却没有动过一点想吃的心思，知道了外婆的病故，我也很是伤心。

母亲的妈妈，对她来说一直都是遥遥相望的娘，就算这样，母亲心里面的娘还在，依念也就在。这一下外婆的突然离去，母亲的心也空了，为此，她想念起在昆阳做生意的父亲来。

从玉溪返回昆明时，母亲便带着我去看望父亲。我们见到父亲时，只听他一直跟母亲说昆阳的生意也很难做，尽管这样，父亲最后还是留在昆阳继续做生意。第三天，母亲带着我就准备回昆明去。

从昆阳到昆明要坐船渡过滇池对岸，母亲带着我一起坐上了一艘大船。中途我们路过观音山，刚到山脚边时，陡然间大风掀起浪头，又下起了大雨，天色已是黄昏时分，见情况不妙，船老大不愿再走，就把船靠了岸。这时船老大对大家说: 观音山，鬼门关，一不小心船就翻，大家先下船到岸边的小庙里避一避再走吧。

本来从昆阳到昆明就只需两个小时的时间，可我们一船的客人都在庙里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迟迟到达昆明。

后来被服厂没有了，母亲就带着我在外面找活做，谁家需要就到谁家去做零活了。说来母亲的手很巧，不仅能做中式男女服、长衫马褂、中山装、旗袍、小童装，样样都是自裁自缝，那时我们到了谁家做衣服，主人都要管饭和付钱的。

没有了被服厂的工作，母亲就这样一天天地带着我就在外面找事做以求生活，日子过得很艰难。我们租住的院子里有个面粉坊，他们家的磨坊人多，磨坊主人为了照顾母亲的生意，就把家里人的衣服活交给我母亲来做，让我们给他们家里的人每个都做一套衣服，这样一来，母亲那一阵子就做了很多套衣服，赢得了磨坊主人的称赞。

磨坊主人的爷爷家在菜市开了一个饺子馆，因为母亲做衣服的手艺很好，董爷爷就把我们又叫到他家菜市那边去，吃住都在那里，母亲又接到了做衣服的生意。加之董爷爷每天收了生意回来，都会给他家的小孙女和我带来一些饺子吃，这才使我觉得我们的生活有了些许的改变和温暖。

院子里还有一家姓廖的，他们家专门为餐馆杀鸡宰鸭。廖家有两个伙计，其中一个叫老九的男孩，大约十五六岁，看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会经常来逗我玩儿，所以他也会多几分想着照顾我，每当他要杀鸡鸭的时候，就会叫我拿个大碗去接点血，让我端回去做了佐餐吃。那时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也知道，他是因为我大姐才这么对我们好的。不管什么原因，我还是在心里记住了他对我们的好。

有一次老九带着我和他一起去收帐，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那人叫住我们，然后对老九说: 小老弟，我需要一些零钱，请你帮帮忙把你的零钱换给我行吗？

老九是个实诚的人，只想到人家需要帮助，所以就没有什么防备，他毫不犹豫地就把零钱掏出来给了对方，便从对方手里接过了几张大票子。当我们回到院子，老九就去给廖大妈说: 今天收了几张大票子。谁想得到啊？等廖大妈接过那几张大票子一看，中间夹的都是一些纸。这下可把大家都急坏了，老九也急得直哭……

后来母亲只好出来劝慰大家，她说我们是遇上玩魔术的人，过后再去追，早也找不到了，看着老九伤心、难过、还被扣工钱，我却没有一点办法可以帮帮他。

没过两天，我的姨外婆李玉娥突然病故，母亲带着我去送葬。当天出殡就把姨外婆葬在了昆明郊外的小红山上，等一切都准备好点火烧纸钱时，陡然间的一阵大风把周边的草也点燃了，火顺着风势一下就烧去了好大一片。大家都忙着扑火，可火却越烧越旺，眼看着一会儿会儿的功夫，整个山头都是熊熊的大火，我被吓得哭起来。后来大火烧过了山背后，被那边山脚下部队的人看见了，也就组织起来帮忙救火。人多力量大，经过一阵混乱，火终于被扑灭。这时母亲急急的叫大姐赶快带着我下山去，没想我们刚下完山坡走到大路上时，头顶上一根电线掉了下来，嗤啦啦的在我们面前闪着耀眼的火花，大姐当时反应特别的敏捷，他一把拽着我的手臂就往后退，当我们退出几米远时，抬头一看挂在树上的电线还在嗤啦啦的冒着火花……

就这样，又惊、又吓、又害怕地闹腾了一天，晚上到家我倒床就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小表妹来叫我起床，我们吃了早餐她就带我出去玩，刚走出院子大门，我就发现旁边木材行的围墙上架着两挺机枪，正对着工校的大门。小表妹和我都不懂事，带着好奇心就往工校门边走去，谁知看大门的人突然对我们吼叫着说: 滚！快点滚开！接着就走过来将我头上的孝帕扯了下来丢在地上，把我和小表妹都吓得哭了起来。正在这时，就听到工校里面一阵骚乱，还响起了枪声，眼看好多人冲向大门，见这种阵势，我和小表妹急忙跑回家去。

后来才听院子里的大人们讲起，是闻一多先生在工校里面给学生演讲，遭到了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