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

    白曦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门刚一打开，一股很多种酒味参杂在一起复杂且强烈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屋子被施了结界，无论是日光还是月光都照不进来，房子里也没有点灯，一时之间暗暗沉沉的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白曦挥一挥手，结界瞬间被撤下，月光顿时洒了进来，但月亮却被乌云遮挡住而朦朦胧胧的照不太清眼前的景象，白曦又施了下法术，让房子里的那排许久未用的灯具亮了起来，灯光柔和且不刺眼。

    白曦这才借着灯火，看见杨戬就瘫坐在棋桌旁，手里拿着一坛未喝完的梅花酿，旁边的地上更是堆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酒瓶。白曦发现杨戬许久没有打理自己——他下巴长出了些许胡茬，衣服更是穿得松松散散的，半黑半金的卷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开来，看上去很是颓废，与往日里威武不凡的司法天神简直判若两人，屹然一副酒鬼的模样。白曦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无奈地蹙了蹙眉——这房子里的陈设仍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冷冰冰的，没有一丁点生气，更没有一丝家的感觉。要说和从前有什么不同，那便是这儿不仅比以前还要死气沉沉，还多出了一个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酒鬼。

    白曦最终把目光落在桌子上，那里放着一碗不太应景的长寿面，那面早已经坨得连汤汁都没有了，却还没有人动过一口。她愣了几秒，而后望向窗外月宫的方向，透过乌云，远远的看到一个不太圆的白玉盘挂在天上。她这才想起，她的生辰似乎就在这几天，有人曾答应过她，以后的每一个生辰，无论多忙，都会为她下一碗长寿面。

    虽然白曦怕他不适应，点亮的灯火异常的柔和，但整整一天一夜都躲在这没有光线的房子里的杨戬，还是被忽如其来的灯光闪得眯了一下眼睛，他有些不悦:“哮天犬，不是叫你不要打扰我的吗？”

    白曦:“……”

    杨戬见没有人回答他，便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瓜子，待眼前的重影逐渐合而为一的时候抬头往门边一看，却不料跌进眼帘的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杨戬有些惊讶，继而又痴痴地笑了几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心想，这次的梦倒是梦得有几分真实。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有些踉踉跄跄的走到白曦面前，静静的凝视着她，白曦被杨戬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刚想说什么，却见杨戬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少见的蛮横地将白曦揽入怀中，“砰”的一声撞墙似的撞进他的胸膛里，白曦被撞得有些晕乎，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却惊觉杨戬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紧，指尖更是发了狠似得摁住她的后背，甚至用力得有些颤巍，似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血肉里。

    白曦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撑起手企图推开他，但杨戬本来力气便大，醉了酒之后没有控制好力度，力气更是大得惊人，白曦一时半会竟推不动他，还被他嘞得有些发疼。白曦心中暗自绯腹:这若是寻常女子，估计连命都得被他勒没了。她正想点住他的穴道，却听见他用一种成熟男子喝醉后近乎沙哑的声音反复的念叨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那语气却如同孩童做了错事般懊恼自责，不知所措。

    这样奇怪的反差让白曦有些惊愕，想要推开他的双手僵硬的在空中停着。白曦从未见过杨戬这般模样，她微愣了几秒，心里像是被人揪着般的心疼。忽然，她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颤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早一步做出动作，她像中了蛊惑一般，左手揽紧他的腰，右手像哄小孩般拍打着他的后背。

    杨戬顺着白曦的动作，像寻求依偎的孩童般将头埋进她的左肩，不断的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此时的杨戬已有七分醉意，只剩三分清醒，大脑像是被烧糊了般思考不得，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怀里的人触感真实，却又朦朦胧胧的不知是真实还是梦境。他想辨别一下真假，但所剩不多的三分精神却已经没发让他辨别这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了。他只得紧紧地抱住白曦，生怕她转眼便消失不见似的，迫切的想要和她诉说些什么。白曦认真地聆听着，却发现他翻来覆去呢喃在嘴边的仍是那几句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白曦，不要怨我…”。

    白曦从未见过杨戬如此失态、脆弱的模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竟说不出一句话，只得顺着他的动作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没过一会，她惊觉自己左肩的衣裳竟有些湿润，手忙脚乱地用了好一番力气才的挣脱开杨戬，将他的头从左肩上别扭地“捧”了起来。只见杨戬平时坚毅的脸上绯红的醉着几分酒意，虽然在他的脸上看不到泪痕，但却能看到他那好看的桃花眼噙满泪水，眼眶更是一片通红。他望着白曦，眨巴了一下眼睛，几滴泪珠划落了下来，又长又密的睫毛顿时湿淋淋的，活像一只终于找到走散的主人委屈巴巴地往主人怀里撒娇的奶猫儿。

    传说中万人敬仰的司法天神杨戬，过得并不快活……

    这千年来，杨戬为了天下苍生，独自担下了许多担子。整整一千多年，他背负了种种骂名，被世人们所指指点点。他静静的看着世人们由敬他、爱他、慢慢的变得惧他、恨他，终有一天，连最亲爱的妹妹都开始不信任他，侄子唾弃他，嫦娥对他嗤之以鼻，身边几个好兄弟也慢慢指责他、离开他。白曦不知道，她的离开，是杨戬心态崩坏的最后一根弦。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天界的司法天神，也并不是生来便那么强大，不过千年以前，他也不过凡人之身，也会感到疼痛，也会觉得迷茫，有时候身上的担子也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有时候，他甚至孤独得有些害怕，他总在想，这个世界上，除了哮天犬，他好似什么都没有了。但他却不曾在外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更不曾向谁诉说过心中的苦水。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独自站在这冷冰冰的真君神殿，望着那失了三个铃铛的风铃，忆起那曾经温暖无比的家，暗自伤神。但每当太阳升起之时，他又是默默的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咬着牙挑起肩上担子，负重前行。

    白曦明白他所经历过的痛苦，更明白他心中所求，却仍是不太懂得他的脆弱。

    曾经，白曦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后来，她又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容颜未变，心已沧桑的神仙，无论身体还是心里，他都早已被糟蹋得百孔千疮、满目苍夷。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不仅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三界战无不胜的战神，是为改天条忍辱负重的杨家二少，更是当年那个遭遇家变、惊慌失措、被迫成长的少年。撇去那些所谓的称号，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寻找归属、渴望温暖渴望爱的少年。尽管早已历经千山万水，他的骨子里，却仍是少年的模样，他的心，更是像孩子般纯真、柔软。

    白曦心疼地抚去他脸上的泪，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眼睛，嘴里荡漾开一阵微微的咸苦味。她认真地看着杨戬那双因为喝醉而无法聚焦，却朦胧得更添几分好看的双眼，声音有些哽咽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我，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杨戬眼神迷离地望着白曦，此时窗外的乌云散开了些，皎洁的月光洒在白曦的脸上，衬得她五官愈发温柔好看。杨戬听不太明白白曦在说了什么，只是安静的认真地看着她的脸，从额头看到下巴，又从下巴看到额头。上上下下来来去去地看了几回后，杨戬感觉眼前的景象真实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伸出双手轻轻地捏了一下白曦的双颊，神情有些傻乎乎地问道:“梦境？幻觉？还是真实？”

    白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被他这幅人畜无害小心翼翼的模样逗得噗呲一声笑出来，用力地在他右脸上捏了一下:“你说我是真的假的？”

    杨戬的右脸被她捏得有些发红，吃疼地捂住自己的脸，委屈巴巴道:“撕…疼！”

    “疼就对了，这不是在做梦。”白曦拉起杨戬的双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抚弄着，她莞尔一笑，声音却有些哽咽:“杨戬，你可还记得，你曾与我说过，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最重要的并非情爱，还需得担起他该承担的责任。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天下人的事，更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的命都是给你，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了那极寒之地。”

      此时杨戬的醉意已经去了几分，他楞楞地望着白曦，只觉脑子越来越清醒，眼前之人也愈发真实。但此刻他却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分辨眼前之人到底是真是假，而是贪婪地感受着手上的纤指柔情，聆听着耳边的呢喃软语。

    许是醉了酒迷了心智，许是感情与思念压抑到一定程度聚散爆发。杨戬看着白曦的唇，竟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喉结干涩地动了动。

    “杨戬，你听着。” 白曦忽然扣紧杨戬的手，眼眸愈发漆黑如墨:“我从不曾怨过你，你更无需觉得愧疚，今日若是让我在族人与你之间做出抉择，我也必定会选择放弃你。若是你为了我而放弃你的兄弟手足，你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杨戬了。”

    白曦说了一大堆真心话，但杨戬似乎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你刚刚说，你喜欢谁？”

    杨戬的关注点让白曦有些哭笑不得，合着她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堆，他却只听到最后一句？但她还是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我，白曦，喜欢司法天神杨戬，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喜欢…”

    杨戬看着认真作答的白曦，只见她朱唇轻启，齿如瓠犀，眉目如画，似是拢了半世烟雨。杨戬顿时觉得心弦像是被谁挑拨了一下，虽不重，却经久回荡。没等白曦说完，他便一把搂住她的腰，发了疯似的低下头毫无章法地亲吻她的唇，白曦未尽的言语被封锁在这个吻里，杨戬这些天来的思念与愧疚似乎也借此发泄了出去。白曦的双手也反扣着他的腰，青涩的回应着他，杨戬感觉从心里烧起了一把无名火，燃至全身，扑也扑不灭的熊熊而起。

      从未有过的肌肤之亲似野火般一触即发，一发可不收拾。

白曦 杨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