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闹钟又一次响起时，他迷梦中从身下拉出手机，狠狠在屏幕上拍了下。
音乐仍旧不断，他胡乱一拨，将手机扫到了床下，世界也终于陷入寂静，他翻个身蒙头沉沉入梦。
梦里有山呼海啸的欢呼，五色彩带在绿茵上空飞舞盘旋，那些人脱光上衣激情奔跑，紧紧拥抱身边每一个陌生人。
他脸上涂鸦着泥彩，跳着叫着吼着，跟着人流一起疯狂，他从未觉得这么激情和快乐。
天空响彻那首熟悉的歌，那些人深情注目那面飞舞的黑白旗帜，他们昂声高唱，高潮处一遍又一遍喊着一个名字，震荡在绿荫上每一片苍穹，仿佛正在对一段深情做最长情的告白。
他昏沉爬起来，拍拍就要炸开的脑袋，接着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眼睛布满血丝，一夜间胡子也长出来了。
他忽然停下来，就这样这么呆呆望着，看着水珠从脸上一滴一滴滚下，然后客厅的钟敲响了。
时间划到早上八点三十分，比起往常他晚起了半个小时，他心里知道今天非迟到不可，可他仍然没有赶时间的意思。
他转到客厅倒杯热水，又坐在了沙发上，抬眼茫然盯着墙上“咔咔"的指针，约莫过了五分钟，他才站起来去卧室穿衣服，期间可以听到那轻微的叹息声。
“请一天假吧，好好睡一觉，让自己换个心情，明天一切都会过去。”
原本他心里这样想，可当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再无睡意，脑子里不断回转着那些令人伤心的画面，他觉得自己不能独处，需要化悲伤为力量。
“忙起来就会忘了那些事。”
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缓缓拿起手机，关掉无线网络和移动数据，看着锁屏壁纸嫣然苦笑，接着缓缓拉上门，裹着楼道的风走了出去。
淅沥沥的雨落下来，他浑然不觉走了好久，突然一辆车疾驰而过， 溅起的泥水拍在他脸上，他这才恍然发现路人撑着伞，正匆匆掠过湿漉漉的水地。
他抖掉头上雨珠，将帽子翻上来，低头向遥远的地铁站跑去。
走到公司门口，前台那个女孩向他招手，往日他都会笑着回应，今天却径直垂头走了进去，然后就撞到了一个人。
男人扬眉笑着说：“三好学生也迟到啦？”
“嗯。”
“今天状态不对，莫非失恋了？”
“嗯。”
男人等着他接招，之后必然是一番互相戏虐、引同事围观爆笑的场面，可他这个话痨今天变了哑巴，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过去。
男人吃了一口闭门羹，尴尬苦笑着走了出去，转到楼梯间去抽烟。
他回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来，不想开电脑，就随手翻着那些未完成的资料。
“这人命不好的时候，连老天爷都和他过不去。”
旁边的女同事一边读着报纸一边叹息，很快又围过来另一女同事。
“这好像是是第七个亚军了。”
“这一次他避过所有强敌，大家都看好他夺冠，可惜……”
“命中无冠啊。”
前台的小姑娘也凑过来，然后三个女人就做成了一台戏。
“人品好，颜值高，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完美的，我看来这老天是嫉妒他。”
“还是实力不够强，不然这彩票怎么也得中一次。”
“下次一定夺冠，打你们这些人的脸。”
“我劝你还是早日改换门庭吧，这一天不会到来了。”
“一定会的。”
“脑残粉没救了。”
“你才是脑残粉！”
他突然“啪”拍桌而起，径直走到他们身边，将那份报纸夺过来狠狠揉成一团，将它扔到垃圾筐内。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迷惑间同时望着他，发现这人今天真是奇怪。
“难道他也和你一样是xx的粉丝。”
片刻之后，她们又开始讨论起来。
“没听说过啊，我记得他应该是足球迷的。”
“还没见过我们这位好好先生发脾气，你们觉得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失恋了？”
三人突然捂住了嘴，互相挤眼离开，迅速回归到自己的岗位上。
没过多久，经理走出来，故意咳了一声，大家目光户都汇集在他身上。
“小宋今天请假，按轮值表外出的任务是他负责，可是目前他不在，你们有谁愿意去吗？”
外出任务一向是苦差事，大家都是能躲就躲，所以才出了这强制轮值安排。
没人愿意出这个风头，办公室一下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默默祈祷不要将这个任务委派到自己头上。
他忽然站起来，简短道：“我去。”
经理开心笑道：“还是小张有觉悟，你看看你们一个个。”
他很快收拾好资料，挎着自己的包就离开了办公室，他当然听得见身后人们纷纷的议论：
“他是不是失恋过度搞的失心疯了？”
“谁说的清楚呢。”
“真是鬼附身了一样。”
跑了不知多少路，挨了不知多久训斥，他都不怎么记得。
他感觉头轻飘飘的，脑子浑浑噩噩，气愤和委屈被麻木过滤掉，身体似乎只剩下一副空壳，越来越感到疲累。
靠着车窗望着窗外，雨还在纷纷地下，行人匆忙掠过大街，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了一样，路灯下的世界凄冷又黑暗。
不自觉他的眼渐渐合上，在汽车疾驰和急刹中陷入梦里，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听到了一声呼唤：
“哥哥醒来，哥哥醒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个小男孩正摇着他的身体，身后是他的母亲。
“小伙子，已经到终点站了，赶紧下车，睡这里容易感冒。”
他欣慰点点头，摸摸孩子的小脑袋，诚恳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
他回到家里，开灯后窝在沙发里，给自己倒一杯酒，一口气喝尽，想借着那微醺醉意就此睡去。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他不仅没有一点饿意，反而觉得撑得恶心想吐。
“明天就会是新的一天，我还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
在他尚未入梦时，他听着自己的心里话，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等他沉入梦乡时，这抹笑容依旧沉浸在脸上，那种感觉就像爱恋中的情侣那般美。
因为习惯爱上她，风风雨雨多年，他不曾舍弃。她像极了恋人，带给他欢乐、痛苦、仿徨、激情，却不一点都不像恋人，说分手就永不相见。她永远会在那里，无论你转身多少次都不会消失，除非有一天你离她而去。
2
阳光正明媚，洒在小肆身上，他眯起眼陶醉望着窗外大千世界，觉得一切美到难以形容。
小肆还穿着那件红色上衣，下半身只保留一条内裤，光着脚站在阳台落地窗前，高举双手一阵一阵发笑。
他钟爱这件衣服，左手抓住胸前绣标，低头闻了闻，洗衣液的异香混杂着汗臭味，不过在他认为这股异味还别有一番独特滋味。
在这高兴的日子，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位他已很久没想起的女人。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但凡是他的呼唤，无论多远都会响应，所以不用担心会扫了兴致。
小肆打开微信，一眼就看到那只蠢蠢的猫，他扫了一眼聊天记录，有三条未回复在半月之前。
他这个人很情绪化，兴致高时你说什么都行，再苛刻的要求都会答应。可他这人忘性也很大，一旦烦躁或心情不好，说过很多话做过什么事，一概都会不记得。
“蠢猫在吗？”
他打完字扔下手机，起身去刚准备去倒水，“叮”一声有了回复。
“真是有求不应啊。”
小肆心里暗笑，继续去倒水，回来后先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播放一段音乐，然后才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一行字：
“你有鱼吗？”
小肆一头雾水，心里喊出了一句骂人的话，迅速敲下一行字：
“换暗号了吗？”
“没有鱼，主人恕不见客！”
小肆发了一连串咒骂表情，质问道：
“你是谁！”
“我是小猫管家。”
“你大爷的！”
小肆关掉微信，迅速拨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细柔的声音：
“请问你找谁？”
“我是你大爷！”
小肆有点气愤，掐掉电话后猛喝一口水，翘起腿靠在沙发上，望着电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没等几秒钟，电话铃响起，他看着却不着急接，等到第三遍铃声响起才拿起电话，接通了也不说话，只听一个温柔的声音说；
“你回来了，最近还好吧？”
“是啊，刚回来就给你打电话，可你竟然这样对我。”
“都是我的错，不该和你开玩笑。”
“蠢猫，我怎么会放在心上。”
“好久没见你了，都不记得你的样子了。”
“还是那么帅。”
那头传来噗嗤一笑，小肆转回正题问道：
“我这里有条鱼，不知猫想不想吃？”
那边惊讶一声，欢喜说道：“真的吗？”
小肆故作冷漠说：“你可以不来，我在老地方等你十五分钟。”
“不用那么久，十分钟就到。”
小肆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哼着歌小心翼翼脱下那件上衣，去卫生间将它洗干净。
他瞥一眼洗衣机上的成堆脏衣服，皱眉继续把红衣再漂洗四五次，确认彻底干净后拧干、用手舒掉褶皱，然后才撑起晾在阳台上。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他刮掉密匝胡子、穿衣出门，等到那里她已等候多时。
小肆惊讶道：“来这么早？”
她笑着说：“你迟了20分钟。”
小肆笑笑不说话，一边走进那家烤鱼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拖着下巴盯着他。
“有什么好看的？”
小肆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
她眨了眨眼，认真说：“觉得你今天很奇怪。”
小肆双手抱胸，笑道：“难道我又变帅了。”
她摇摇头，思索着说：“平时你这人对我冷冰冰的，今天简直太过热情了。”
“对你好还不行啊，难道非得让我天天骂你！”
小肆又敲敲她的头，神秘笑道：“你猜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不知道。”
小肆骂道：“真是蠢猫，以前白带你了。”
她恍然大悟，拍手道：“昨晚有比赛！赢球了！”
小肆笑开了花，伸出五个手指在她面前晃，她惊讶的捂住了嘴。
“进了五个球，五个球啊，还踢的是卫冕冠军。”
她点头笑道：“那可真厉害，你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你知道他们这赛季有多强吗?”小肆眉飞色舞继续说，“一共只丢了三球，但这一场就丢了五个，哈哈哈哈……”
“这赛季冠军肯定是你们的了。”
“那是必须的，什么红魔、红军，小刺刺、蓝月亮统统会成为我们的垫脚石，这注定会是我们崛起的一个赛季。”
小肆满面春风望向窗外，憧憬神往着这赛季的辉煌历程，一时觉得这些年的憋屈都烟消云散，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阳光抚摸在小肆脸上，她望着那如同孩子般的笑容，觉得他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同时又觉得此刻的他分外让人着迷。
不知不觉脸已嫣红，她赶紧低头喝饮料，小肆转头瞧着她又笑了。
“我发现你今天也怪怪的。”
她双手遮住脸颊，细声细语道：“没有啊。”
小肆食指向上勾动着，一边说道：“抬起头来。”
“我头有点晕。”
“是吗？”
小肆笑着趴到桌上，侧头凑过去细瞧那张脸，突然向后仰躺着笑。
“我们这只厚脸皮的蠢猫竟然也会脸红，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她耳根渐红，头垂的更低，低声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如果……如果你们有朝一日你们夺冠了，然后……你就……”
“怎么变结巴了。”
小肆继续说：“我是说过，如果我们夺冠了，我就向你求婚。”
她的头几乎埋到桌子上，喃喃问道：“那……那现在呢？”
“我这人一向说话算数。”
小肆摸摸她的头，笑说：“除非这赛季夺不了冠。”
她猛然抬起头，坚定道：“一定会的。”
小肆附声道：“那是必须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小肆甩开她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她推着小肆往前走，他叹息着说：“咱们的鱼还没吃呢。”
“有比这更好的东西。”
小肆无奈摊着手说：“你这人啊，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臭毛病。”
小肆今天心情好，所以不介意她死缠乱拽，也有兴致跟着她去看看那所谓的更好东西。
他们走后邻桌的两个男人议论纷纷，听那声音尽是一片惋惜。
“这么好的女孩真是可惜了。”
“那个男人不是说会娶她吗？”
“鬼才信这句话。”
“为什么？”
“他喜欢的那支球队已经五六年没见过冠军奖杯了。”
“听那人刚才说，不是赢了一个很厉害的队吗，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
其中一个男人摇摇头，叹息道：“这几年每年他们都这样，开局形势一片大好，到赛季结束还是稳定在第四。”
“那个男人很相信。”
“如果你曾经是中国队球迷，你一定想过再进世界杯，进几个漂亮的球，小组出线一次。可现实是什么呢，一次又一次梦碎。”
“那他还追求什么呢？”
“可能这就像两个人一见钟情，一旦爱上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是一个忠诚的球迷，会死心塌地跟下去，即使输了无数次也不会变心，它曾经带给他那么多欢乐和激情，这些他又怎么忘得了呢，最后像他们这类都会把它当成一种信仰吧。”
“没想到你竟然了解的这么深。”
男人笑道：“我也是这种人。”
另一个男人沉默片刻，思索问道：“你觉得那个男人说的是真话吗？”
“不知道，或许吧。”
“如果那个女孩知道真相就不会……”
“她仍然会相信那个男人。”
两个月后，有一场双红对决，红魔血洗了那个对手。
再几个月后，联赛进入尾声，他的球队如预料的那样稳居第四。
3
小白有一个女朋友，人长得漂亮，就是任性喜欢耍小脾气，这些他都能包容。
这天他和女友出去逛街，穿了一件纯白运动衫配牛仔裤，被女友嫌弃鄙视了一路。
“你这什么搭配，简直太土了。”
小白拍拍胸，笑着说：“穿了这件衣服我简直身轻如燕。”
“我看你都成水桶了。”
白衣有点肥大，小白身材又略显臃肿，上身的确看不到美感。
她闷气在前面走，小白追上去拉住她，她冷笑道：“我不认识你。”
小白掏出两张纸片，在她眼前晃了晃，故意说：“可惜了，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求来的。”
说着他假装去扔，她一把抢过来，脸上立刻笑逐颜开。
“看在它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但决不能有下次。”
小白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俘获一个入门级的吃货，那简直是手到擒来，他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然后成为了男女朋友。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这个方法小白屡试不爽。
这原本是作为给自己的奖励，想给她一个惊喜，奈何出了这档子事，只能顺手解困，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也就不违初衷了。
小白心里还在暗笑，她已挽住他的胳膊，哼唱着走进了人群里。
女友拉着小白进一家甜品店，小白突然两眼放光不走了，女友打了两下依然不动。
“发什么楞呢，赶紧进来。”
小白手指着斜对面，说：“你看那里。”
“美凌格，这什么鬼东西?”
小白慢慢走向了那边，女人给他说话仿佛没听见。
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也不过是一个卖甜品的档口。
“咱们去尝尝。”
她站着不动，说“都没有什么人，一定不好吃。”
“你还没吃过美凌格呢。”
“这又是什么东西？”
“一种冰淇淋，西班牙的。”
女友皱眉道：“肯定又是黑暗系的，还是不要了。”
小白诚恳望着她，坚定道：“相信我，这绝对会是你吃过最美味的。”
女友抗拒着说：“不，现在我只想吃这个。”
她从口袋亮出那两张纸片。
小白一阵失望，又问道：“你真的不吃？”
她有点不耐烦，忍着脾气说：“不吃不吃不吃！”
“那你等等我，我买一个自己尝尝。”
小白走上了台阶，档口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人，正对他热情洋溢的笑。
女友被晾在一边，一腔怒火突然喷发，大声道：“你给我回来！”
小白回头一笑，说：“等等，马上就好。”
他转过去望着那个小女人，笑着说：“要一个美凌格。”
女人望着他背后，说：“你女友好像在叫你。”
“不碍事。”
女人点点头，转过身准备食料，小白无聊就问了一句：
“你这个店为什么叫美凌格?”
女人转头一笑：“因为我卖的是西班牙冰淇淋。”
“没有别的原因了？”
小白略感失望，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
女人回过身拿奶油，瞥了眼他白衣上的绣标--皇冠戴在一个橙黄色圆圈上，圆圈里有一个折叠图案和不规则的“FC”两个字母。
“我和你是同一类人。”
女人又背对着他，小白听到这句话如遇多年不见的亲友，激动的笑出了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同道中人。
“因为喜欢，所以开了这家店?”
“这就是爱屋及乌吧。我还是更怀念在马德里的日子。”
“你去朝圣了？”
冰淇淋做好了，女人拿过来递给他，一边说道：“那里的美凌格很热情，也比我做的好吃。”
小白掏出一张新钱给她，女人边找钱边说：“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一直有这个计划。”
他点点头，转身去看了看女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幸福的热流。
女人看在眼里，羡慕笑道：“你女友真是幸福。”
“她就是一个吃货。”
女人忽然看见他袖子上的臂章，不禁走近了好奇问道：“这是最新款的?”
小白点点头，笑说：“前天刚买的。”
“决赛夜我怎么没看到你。”
女人摸着那个臂章，继续说：“那晚你没去吗？”
“去哪里？”
“欧冠夜球迷协会有组织看球，看来你并不知道。”
“我一个人在家看的。”
“那真是可惜。”
小白追问道：“气氛怎么样？”
女人洋溢着笑容，说道：“好的不能不再好了。”
小白哈哈一笑，懊恼道：“我根本不知道组织在哪里。”
女人扬眉说：“我可以引荐你。”
两人相谈甚欢，彼此都笑开了花，仿佛一夕间找了知己。
女友看着自己的男友和另一个女人聊得如此热烈，心中醋意早已汹涌澎湃，恨不得跑过去打他一巴掌。
她手叉着腰，咬牙呼哧忍着怒火，朝他喊了一句：“小白，我走了！”
“马上来。”
小白回了一句，却并未看女友，所以只当做一般的催促。
“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女人露出一颗虎牙，说：“当然可以。”
小白凑上去扫她的微信，两人挨得很近，女友在远处看他们格外亲密，仿佛情侣一般，她恨得直跺脚。
小白加了微信，准备去找冷落的女友，女人却叫住了他：
“等等。”
她的头凑近了小白的胳膊，伸手在那个臂章周围找着什么，很快从衣服上捏出一只小虫，浑身一哆嗦扔到身后垃圾桶里。
“这小东西可不能污染了这么好的衣服。”
小白笑问：“你不怕吗？”
女人眨了眨眼，说：“怎么不怕，可看到这件衣服就顾不上多想了。”
小白赞道：“真美凌格。”
女人转而望着大街，阳光洒在人群里，却发现不见了小白的女友。
“你女友不见了，赶紧去追吧，刚才一定是误会了。‘’
小白转身奔下台阶，飞速向人群中闪去，女友连一点踪迹都没。
女人向他喊道：“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向她解释。”
小白向后挥挥手，声音在人群里渐变渐弱。
“不用了，她会理解我的。”
她已经离开多时，小白盯着茫茫人海，一个相似的身影都没有，所以他放慢脚步，开始想她会去哪里。
正在他低头想时，就看见了地上的纸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女友撕碎的那两张纸片。
纸屑指引的方向就是她离开的方向，小白毫不犹豫就追了过去，很快就看到女友在漫无目的走。
小白上前拉住她，笑着说：“你看，这冰淇淋不错吧。”
他将冰淇淋递给女友，女友眼圈红红的，咬着嘴唇气恨望着他。
“你还当我存在吗?”
“好了，别闹了。”
女友指着他，义愤填膺道：“到底谁在闹，你告诉我！”
小白求饶，软下声道：“我在闹，我在闹，你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
“你和别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小白无奈摇摇头，解释道：“我们彼此聊得比较投机，难得遇到知己，所以一时把你忽略了。”
女友狠狠盯着他，质问道：“她是知己，那我是什么！”
小白沉默，女友咄咄逼人：“你说，我是什么！是什么！”
小白抱怨道：“咱不无理取闹了好吧，你听我好好给你解释。”
女友怒气冲天，冷笑道：“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我又不是傻子。”
小白叹口气，柔声道：“好，这件事以后再说。难得能买到美凌格，你尝尝吧。”
女友甩手将那东西打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说：“这种东西喂猪都觉得恶心。”
小白已变了声，问道：“你说什么！”
她一字一句说道：“我说这东西连猪食都不如。”
“好！好！好！”
小白表情凝重，大声质问他：“你了解我吗，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懒得知道！”
小白指着胸口，继续说：“知道这件衣服是什么吗，知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知道美凌格还有别的含义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很好。”
小白是个不容易生气的人，此刻却满腔怒火，然后就掷出那句决绝的质问：
“你配做我女朋友吗？”
女友声已嘶哑，嚎了一声：“我不配！”
她转身跑向了远处，小白没有去追，静静站在原地，那一刻他对自己发出一阵一阵的冷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可笑、最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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